溫婉蓉搖搖頭,堅持說不像:“孩子尚小,看不出什麼,再說就算牡丹是英哥兒生母,覃駙馬為何不抬進門?怕孫兒不滿?”
說到這,她自嘲笑笑:“孫兒若是善妒之人,怎會對一個外養子視如己出?”
“皇祖母,不說是怕惹您擔心,”溫婉蓉心思空口白牙編瞎話,齊淑妃會,她不會嗎,“英哥兒福薄,生母抬進府前肺癆沒的,孫兒不忍孩子流落在外受苦,便抱回覃府。”
太後點頭:“你是個心慈的。”
溫婉蓉低頭,淡淡笑了笑:“孫兒一片好心,誰知落人口實,加上英哥兒天生心思細膩,那天宮宴上嚇到後,隔天發起高燒,一連燒好幾天。”
聽見英哥兒病了,太後神色一凝,關切道:“英哥兒怎麼病了?現在可好些?”
溫婉蓉說看過大夫,吃過藥,正在恢複。
太後臉色微霽:“那就好,下午請太醫過去給孩子瞧瞧,哀家也放心。”
溫婉蓉福禮言謝,抬眸之際,不露聲色轉移話題:“皇祖母,孫兒心思去看看蘭僖嬪,她被人陷害,傷身又傷心,有人勸慰幾句總是好的。”
太後頷額,讚同:“也好,你代哀家轉達幾句話,要她好好養身子,日後繼續服侍皇上。”
說著,又轉向身邊的老嬤嬤:“把哀家準備好的人參一並帶去合歡苑。”
老嬤嬤領命。
送溫婉蓉離開仁壽宮時,老嬤嬤特意隨行一段路,好似話家常:“婉宜公主,蘭僖嬪被皇上杖責小產,太後一夜未眠,但此事關乎皇上臉麵,人沒死已是萬幸。”
溫婉蓉輕輕點頭,會意道:“嬤嬤放心,我定會把皇祖母的心意轉告蘭僖嬪,要她莫怪皇叔,皇叔也有皇叔的難處。”
老嬤嬤話已帶到,不再多言,行禮告辭。
從仁壽宮到合歡苑,距離較遠,溫婉蓉去過景陽宮,和合歡苑相比,各方麵優渥不少。
除了嬪妃等級差別,細細琢磨,還有另一層意思。
齊淑妃在杜皇後風頭正盛時,既沒有宮中主位,更沒有現在的吃穿用度,為什麼?
完全被皇後壓製嗎?
溫婉蓉心思並不完全。
皇上默認杜皇後的做法,要麼對後宮是非不上心,要麼皇後深知皇上脾性,故意迎合。
如今反轉,因為皇後黨倒台,齊淑妃揚眉吐氣?
亦或皇上打心底寵愛她?
溫婉蓉不疾不徐穿過宮中一條又一條甬道,暗暗思忖,都不是,根本原因淑妃娘娘姓齊,且不談嫡出庶出,隻要齊臣相在太傅這個職位上一天,皇上明麵上就不會怠慢齊淑妃。
再看蘭僖嬪,她沒有前朝依靠,皇上獨封寢殿已是大恩,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她一路走一路想,離合歡苑的宮門還有段距離,就看見一個宮女恭恭敬敬朝她福禮:“方才娘娘接到仁壽宮嬤嬤通傳,說婉宜公主前來探望蘭僖嬪,娘娘身子不適,特叫奴婢候在此地,恭迎公主殿下。”
溫婉蓉叫人接過仁壽宮帶來的隨禮,一行人魚貫進了合歡苑。
牡丹氣色恢複些許,一見溫婉蓉進來,便要爬起來行禮,被阻止。
“蘭僖嬪身子欠佳,好生歇養,這些虛禮免了。”溫婉蓉坐在榻邊的宮椅上,轉達太後的意思,“我在仁壽宮聽聞你的消息,心有不忍,說到底一切皆由覃世子而起,皇祖母心疼你,一再叮囑好好養傷,且莫多想。”
“臣妾多謝太後惦念。”牡丹垂眸,聽出弦外之音,神色哀傷,“皇上的子嗣沒保住,都是臣妾的錯,麻煩公主殿下替臣妾轉達心意,等養好身子,主動向太後,皇上請罪。”
“這事怪不得你。”溫婉蓉隱晦道,“我已跟皇祖母解釋,覃世子生母早已去世,覃駙馬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流落在外,與我商量抱回孩子,我也是做母親的人,自然不忍孩子受罪,當寶貝疙瘩養在府裏,誰知被歹人看見,拿個半大孩子做文章,可惡可憎!”
一席話三層意思,一來告訴牡丹,對外說英哥兒生母已死,證明孩子不是她的;二來,孩子由自己和覃煬親自教養,大可不必擔心;第三,齊淑妃從中作梗,她倆現在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