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萼為人老實、實在,溫婉蓉交代的事,她向來一絲不苟。
“夫人,這手串好特別啊!”
“你也發現了?”
紅萼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把手珠還回去。
溫婉蓉問她:“你現在還覺得和溫夫人的一樣嗎?”
紅萼認真回想片刻:“夫人,您不說,奴婢真沒覺得什麼,聽您一說,奴婢倒覺得溫夫人那串手珠跟您這個有幾分相似。”
溫婉蓉帶著疑慮“嗯”一聲。
紅萼像生怕自己看錯一樣,重新拿起手串,看了會,點頭道:“夫人,奴婢沒看錯,雖然溫夫人戴的那串沒您的珠子靈動,但也能隱隱約約看見差不多的光亮,而且兩串珠子成色、大小奴婢真沒看出差別。”
“行,我知道了。”溫婉蓉心裏記下,麵上裝作無意,叫紅萼把手串收好,“不過平日戴的小玩意罷了,長得差不離也不是稀奇事。”
紅萼聽自家夫人都不在意,也沒深想,一邊收拾首飾盒,一邊道:“夫人別怪奴婢多心,奴婢實在見不得溫夫人的作派。”
溫婉蓉笑笑,重新拿起書:“你把屋裏東西看好就行。”
紅萼應聲說好,眼見臨近午時,沒再閑聊,趕緊去小廚房提食盒。
溫婉蓉等門廊外安靜下來,她無聲合上書,取一條幹淨絲帕,把手串拿出來包好,放進袖兜裏。
吃完午飯,她照常午睡,未時不到起來,去老太太院子裏看了兩個孩子,冬青說天冷,孩子暖在被子裏就不想醒,比平日午睡起得晚,溫婉蓉說沒事,讓孩子睡,便退出屋。
她披上後鬥篷,從院子裏出來,沒回自己屋,直徑去了垂花門,臨時叫管家載她出去。
車夫問,夫人,去哪?
溫婉蓉簡練給出兩個字“銀樓”。
馬車穩穩停在燕都最大的銀樓商鋪前,溫婉蓉戴上兜帽,快步走進店麵。
小二是機靈人,一見覃少夫人光臨,忙請到包間雅座,親自由掌櫃接待。
掌櫃不少見燕都達官貴人,應對自如,和氣生財,作揖行禮:“有一陣子沒見少夫人和覃將軍來光顧。”
溫婉蓉略略低頭,以示回應,笑道:“到年底,家家戶戶都忙,想來您銀樓的生意也比往時要忙得多吧。”
掌櫃笑而不答,顯而易見。
兩人寒暄一番,溫婉蓉從袖兜裏拿出包好的手串,放在黃花梨木的茶桌上,往掌櫃麵前推了推,開門見山:“今兒我抽空過來,想您幫我看看這個。”
她不說出處,更不提任何發現,隻當一般首飾給掌櫃鑒賞。
掌櫃小心翼翼拿起帕子,取出裏麵的手串,對著光細細觀察一會,眉頭微皺,轉而包好,還回去,露出為難的神色:“少夫人,恕老朽眼拙,看不出是什麼。”
一個經營金銀首飾十幾年經驗的老掌櫃,鑒定不出普通手串?
話裏話,明顯推脫。
溫婉蓉沒勉強,隻問:“掌櫃可看清楚了?”
掌櫃遲疑片刻,起身時,身子故意稍微前傾,湊近些,音量將將兩人聽得見:“夫人,是宮中手藝。”
溫婉蓉怔了怔,來不及言謝,就見掌櫃背對著她,對門口的小廝不滿道:“少夫人要的新款怎麼還沒拿來?”
小廝應聲,說再去催催。
掌櫃又向溫婉蓉作揖,笑道:“夥計怠慢,還請夫人見諒,夫人再等等,您要的新款一會就來。”
溫婉蓉知道掌櫃故意岔開話題,是怕方才兩人對話,隔牆有耳。
她輕笑一下:“您忙先去吧,我吃茶再等等無礙。”
掌櫃告辭,轉身離開包間。
偌大的房間隻剩溫婉蓉一人,她重新拿出手串,認真觀察一會,除了珠子裏流光浮動,看不出任何異常。
但掌櫃說這普通手串是宮裏手藝,讓她不得不疑心阿肆的身份。
一個普通流民怎會有宮中之物?
撿的?
然後占為己有?
溫婉蓉覺得不像,如果撿的,大可以賣錢讓自己過得好點,而且一個貴重物品是不是本人的,那種從容淡定裝不出來。
反過頭,銀樓掌櫃為何如此緊張?
溫婉蓉仔細琢磨,心思銀樓掌櫃在這一行待久了,見多了,有些話能說,有些話可能帶來災禍,談吐間不由謹慎小心。
她想這樣也好,如今覃家麻煩夠多,有人避而遠之是好事。
隻是……
溫婉蓉轉念四姑娘頭上,很是狐疑,難不成四姑娘那串也是宮中之物?
可她怎會有宮裏的東西?
齊淑妃給的?
可溫婉蓉遇見阿肆時,齊淑妃已經入宮,兩人不可能有交際,何況阿肆口口聲聲隻提溫婉蓉,再無其他,也證明他們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