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我們進屋說話行不行?”丹澤重新拉住她,任憑怎麼掙紮都不放手。
柳一一掙脫半天,人累心累,恨恨瞪著他:“我們還有什麼可說的?難道我剛剛說得還不夠明白?”
“明白什麼!”丹澤陡然聲音拔高,把人往屋裏生拖硬拽,“柳一一,你除了作還會什麼?!讓人省過心嗎?!”
他發脾氣,柳一一滿心怨恨爆炸般從胸腔直衝腦門。
她緊緊抱著柱子,抵死不從,尖叫:“我省不省心關你什麼事!我就作!作死也不關你的事!你放手!放手!”
“柳一一,你就是個下賤胚子!沒教養!沒禮數!下三濫無師自通,真以為我拿你沒轍!”丹澤發了狠拽住兩隻細細的手腕,別到背後,像押犯人一樣把柳一一扣住,轉頭吼,“來人!拿繩子!”
柳一一沒想到丹澤罵她下賤,沒教養,沒禮數,愣了會,突然發出比剛才更尖銳的叫聲:“你今天敢綁我,我就死給你看!!”
語音未落,瘋了般大力撞向麵前的柱子,一下,接連又一下,連丹澤都聽見沉悶咚咚聲,第三下來不及阻止,柱子上留下殷紅血跡。
“拿繩子來!要我說幾遍!”丹澤眼疾手快,騰出一隻手,攔腰抱住柳一一往後退。
柳一一披頭散發,兩腿亂蹬,感覺不到疼,就覺得氣血上湧,溫熱液體從額頭流到眼睛裏,模糊視線,嗓音又尖又急,喊:“丹澤!我恨你!我恨你!”
下人們頭一次見到丹澤大發雷霆,沒人敢上前,更沒人敢拿繩子,柳一一叫聲淒厲又憤恨,兩人進屋關門,“我恨你”三個字依舊聽得清清楚楚。
丹澤鐵青著臉,把人扔進廂床裏,轉身去翻藥瓶。
柳一一撞破頭,腦袋又磕到廂床床壁上,悶哼一聲,分不清疼還是暈,再也喊不出來,沒一會又被一個大力拉起來,接著額頭上涼絲絲的,而後又被人平放在床上躺好。
丹澤見她臉色蒼白,緊抿著唇,心裏那股氣化成憐惜,想想剛才罵人的話,主動道歉:“一一,氣糊塗了才那樣說你,是我不好。”
柳一一沉默良久,從眩暈中慢慢清醒,轉動下眼珠子,又收回視線,念出畫卷上那兩句落筆,滿眼哀傷,心寒到底:“丹澤,你說得沒錯,我柳一一在你心中就是粗鄙之人,所以你那些文縐縐的情調也不會留給我。”
稍稍停頓,她重新看向他:“不過你那句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我可以替正品回答,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即便我不是她,同為女人,我能了解,你知道為什麼嗎?”
丹澤皺皺眉,靜靜看著她。
柳一一接著說:“我看她今天的打扮,已成人婦了吧,她要喜歡你,不會嫁給別人。”
丹澤遲疑片刻,替溫婉蓉說話:“她是賜婚,嫁不嫁的都得嫁。”
柳一一輕笑“哦”一聲,心一點點沉下去:“到這時候,你還替她說話,可見你多喜歡人家。”
丹澤立刻意識說錯話:“不是,一一,我……”
柳一一抬抬手,示意打住:“丹澤,你真當我傻呀?我書讀的未必有你多,可粉巷是什麼地方,你以為拋頭露臉的姑娘真都靠臉吃飯?”
丹澤知道當然不是,急於解釋:“一一,我就是怕你看見那幅畫心裏不舒服,才收起來的,何況像你說的,她已成人婦,我不能怎樣,都是過去的事,也沒提的必要。”
“問題過去了嗎?”柳一一直麵他,“你捫心自問,你是放下她看上我?還是打從一開始就想找個贗品填補你內心不甘和求而不得?”
幾個問題,問得丹澤語塞。
柳一一歎口氣:“你放心,我柳一一沒傻到那個地步,你的畫完好如初,我打開看一眼就放回去了。”
說著,她覺得好點了,爬起來,小心翼翼摸摸被撞傷的地方,疼得嘶了聲。
丹澤立刻重新拿藥瓶過來:“你要疼,我再給你塗點。”
柳一一推開他,笑了笑:“皮肉傷可以上藥,心裏的傷塗什麼藥?”
頓了頓,她自怨自艾歎息:“丹澤,你當我是贗品也罷了,還那樣罵我,我猜你對那位夫人肯定舍不得,一定好話說盡,怎麼哄人家開心怎麼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