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見嚴副禦史緊鎖眉頭,遲遲不說話,不表態,邊酌酒邊煞有介事說,原本他不知道怎麼回事,有次大家喝多了,他護送回府時,齊佑說漏嘴。
當時齊佑是酒話,可不代表其他人也喝高了,說者無心聽者有心。
“大人,卑職今天喝酒壯膽,才敢說予您聽。”少卿歎氣,“於公,卑職拿著朝廷俸祿謹記公正廉明四字,絕不敢做徇私枉法的勾當,於私,我舉報摯友,大義滅親,您若不信我,除了物證,還有人證,但人非草木,您說臣相大人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受牢獄之災嗎?”
一席話聽得嚴副禦史無言以對,心裏打翻五味瓶,不知何滋味。
一方麵他想起齊臣相躺在病榻上,滿眼悲憤交加把報仇大計交付於他,另一方麵齊佑犯了人命大案,齊臣相為一己私欲隱瞞庇護,當著他這個學生的麵言之鑿鑿,背著他卻……嚴副禦史隻覺得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透心涼。
“嚴大人,嚴大人。”少卿的聲音拉回他思緒。
嚴副禦史揉揉額角,不知酒醉還是頭疼,有氣無力道:“你接著說。”
大理寺少卿很有眼力勁給他倒杯熱茶,繼續道:“其實卑職為此事一直惶惶不可終日,又不知該找誰傾述,大理寺是什麼地方,我清楚您也清楚,丹大人肯定不願齊佑在牢裏受苦,才做了這件糊塗事。”
“你不必再說,我都清楚了。”嚴副禦史抬抬手,示意打住,又看眼門口,“他們一會就回來,小心隔牆有耳。”
少卿點點頭,滿眼感激道:“還是大人想的周到。”
說著,他起身又打開屋門,把方才支走的姑娘叫回來,沒一會屋內又響起鶯鶯燕燕歡聲笑語。
再過一會,丹澤、覃煬和宋執陸續回來,一桌人接著喝,鬧了近一個時辰才散。散場時,丹澤徹底喝趴下,被大理寺少卿架出去找馬車送走。
覃煬和宋執也喝了不少,兩人同乘一輛馬車離開。
唯有嚴副禦史,七分醉三分醒,站在青玉閣的門口被夜風一吹,清醒不少,他回想酒桌上一番話,眼底浮起焦愁。
與此同時,丹澤在馬車裏坐起來,叫少卿倒杯茶給他醒酒。
“大人,您沒事吧?”少卿雙手遞上茶杯,關心問。
“沒事。”丹澤一手接茶,一手揉太陽穴,滿嘴酒氣問,“說了嗎?”
少卿點頭:“都按大人意思說的。”
丹澤喝口茶,反應慢半拍,接著問:“嚴副禦史什麼反應?”
少卿照實說:“果然和大人預料一樣,嚴副禦史對溫四死因並不知情,後來聽說齊臣相也知道,就打斷了。”
發現自己恩師道貌岸然,極其失望,聽不下去了吧。
丹澤輕抬嘴角,笑意冷然,交代:“如果嚴副禦史要看證物,你帶他去,不管他說什麼,你都咬緊,推我頭上即可,過不了多久你會接替大理寺卿的位置。”
“那,大人您去哪?”大理寺少卿不由關心。
“辭官。”丹澤挑開窗簾子看向寂靜街道,整個人放鬆下來,道一句心裏話,“我從來哪,回哪去。”
少卿微微愣了愣,搖搖頭,歎聲可惜。
丹澤聽見,隻是笑笑,不再言語,他想過了今晚,睡不著的人該換成嚴副禦史了。
回到蘭府,柳一一的屋裏還亮著燈,丹澤像踩棉花推開門,喚聲一一。
柳一一聽見堂屋動靜,趕緊爬起來迎門,被一股酒氣熏得直皺眉頭。
“今兒怎麼喝這麼多?你平時都很節製。”她捂了捂鼻子,忍著不適伺候脫衣,靠近時聞到衣襟夾雜胭脂香。
“你去青玉閣了?”柳一一有點不高興,把外衣扔到髒衣簍裏,回頭問。
丹澤進裏屋不管不顧躺到床上,回一句是,想想又問:“你怎麼知道?”
柳一一拿熱巾子來,給他擦臉,嘟嘴道:“這香味是哪個姑娘的,我能不知道?”
丹澤聽出泛酸的語氣,笑起來,還巾子時故意摸過白嫩嫩的手背,語氣幾分炙熱幾分輕佻,毫不掩飾道:“一一,今晚就一次,我保證不碰你傷疤。”
柳一一不肯:“你答應我,傷好之前不碰我的。”
“偶爾破例。”
丹澤不等柳一一應聲,大力扯過纖細手腕,迫不及待撩開裙裳,翻身從後而入,至始至終沒碰胸口分毫。
就在他急風暴雨時,一輛藍篷的普通馬車緩緩停在覃府大門口。
覃煬叫宋執去書房說話。
下人送來兩碗醒酒湯,就知趣退出去。
覃煬關了門,坐回太師椅,兩腿架在案桌上,翹著兩條椅腿,端著醒酒湯,一口氣喝了一半,才開口:“西伯狗靠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