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蓉不想為一點小病耽誤行程,她思忖一夜未眠,再加上接踵而來的煩惱、擔驚受怕,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隨即拒絕珊瑚好意。
“歇息一晚,明早早起趕路,等到了下個城鎮再說。”她說著,岔開話題,“現在什麼時辰,先進屋歇著吧。”
自家夫人不願意,珊瑚不好勉強,扶她下車。
落腳的地方有熱水,有吃食,溫婉蓉很滿意,鄉野鄉村不能要求和府邸一樣,她早早睡下,隔天天邊剛亮起魚肚白,便叫珊瑚和車夫出發。
一行人緊趕慢趕,原本計劃天黑才到下個城鎮,因為馬不停蹄,下午未時剛過車不疾不徐駛入城樓大門,溫婉蓉掀開車窗紗向外看了眼,天公並不作美,陰沉的天空,綿綿細雨下個不停,街道行人不多,三三兩兩撐著油紙傘快步離去,或鑽茶肆或鑽酒肆。
趕路最怕碰見這種天氣,溫婉蓉蹙蹙眉,就聽珊瑚說:“夫人,若明兒雨不停,路上濕滑,天暗時間早,不能行車太久,我們可能找個臨時地方歇腳,怕是要委屈您一晚。”
“無礙。”溫婉蓉抬抬手,她現在滿心滿意都想著如何快點與覃煬彙合,至於路上吃住行,能填飽肚子,有個遮風擋雨的地兒足矣。
主仆倆正說話,馬車緩緩停下來。
珊瑚先知先覺,對溫婉蓉說句到了,不等車停穩,先行掀開簾子跳下去,隔了一小會,在外麵輕喚:“夫人,到客棧了。”
溫婉蓉這才起身,鑽出去,她一抬眼,站在客棧的前院,三層小高樓映入眼簾,規規矩矩的重簷歇山頂四角掛著嶄新的紅燈籠,成了陰雲灰瓦中的一抹點綴。
珊瑚撐傘在側,低聲道:“上房安排好了,夫人是在大堂用飯還是讓店家端到房裏?”
“先備熱水,我想洗個澡。”溫婉蓉沒什麼胃口,就覺得身子乏,渾身都快被馬車顛散架。
珊瑚領命。
溫婉蓉在屏風後的熱水澡桶裏放鬆閉上眼,隔了好一會,她喚聲珊瑚,珊瑚就候在屏風外,忙應聲:“夫人有何吩咐?”
“我們的人回去了嗎?”溫婉蓉似乎想到什麼,開口問。
“沒有,”珊瑚照實回答,“冬青姐說了,夫人何時見到二爺,我們的人何時撤回。”
“這樣啊,”溫婉蓉會意道,“你一會找個機靈的,備一匹快馬先去找到二爺報一聲,記住別聲張,快去快回。”
她雖未明說,但珊瑚明白,自家夫人是要二爺想辦法等一等,拖延一兩日,讓他們趕上:“夫人放心,奴婢這就去辦。”
珊瑚是個行動派,說風是雨,立刻著手。
房門一關一合,溫婉蓉卻趴在桶邊長長舒口氣,她本來還想差人回燕都打探府邸的情況,臨了又把念頭按了下去,就算知道有什麼用,老太太和颯颯不進宮最好,可進了宮她又能如何?
什麼叫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她徹徹底底體會一次泥菩薩的為難。
溫婉蓉深吸一口氣,又吐一口氣,不等珊瑚回來自己爬出來擦身子穿衣服,然後叫夥計送飯到屋裏,她不知自己趕路累了還是窩在馬車裏睡昏了頭,一見到幹淨軟乎的被子就不想動彈,恨不得馬上鑽進去,哪怕睡不著躺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