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醉,鳳凰遊,最是纖腰如柳;草鶯長,翠蝶揚,繞是無情處,自是有情郎。蓮心兒朦朧不堪忘,怕思量,亂了一江春水,忍流觴。”
是春,江南有風,秦水河上微波澹澹,搖碎了那秦水河岸迷離倒影的燈影。
墨城,江南最富庶的第一大城,此時正依靠在秦水河的兩岸,聽著河麵畫舫上傳來的歌姬的歌聲,慢慢地沉醉在暮色中。
這是一個紙醉金迷的城市,沿著秦水河而下,一路行來便是一連竄的畫舫,舫內歌聲繚繞,軟軟糯糯的帶著想讓人陷進去的足夠魅惑,畫舫的屏風上倒影出女子纖腰曼妙的舞姿,讓站在岸邊的人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柱子,你說我們什麼時候也能到這些畫舫上去享受一番?”
秦水河很寬,橋卻很少,所以許多的人便在這河岸靠擺渡為生,而這時候沒有生意的一船夫看著那畫舫上的身影,聞著那將空氣都熏得暖香的味道,由衷的感歎。
“哼,明子,你這也太沒有追求了,這畫舫上的姑娘是不錯,但是我的目的,就是賺大把大把的錢,去我們墨城的春風得意樓,即便是撿個沒地兒坐的地方落腳,也要看看我仰慕的芍藥姑娘表演。”
“對,我也是!但是我喜歡的是茉莉姑娘!”
一旁的另一船夫聽得到了兩個人的對話,也感興趣的湊了過來。那明子一聽兩個人如此說,腦海中也浮現了春風得意樓的姑娘,那容貌那氣質,比這些畫舫中賣身的女子好上許多倍!
所以明子羞愧了,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好好掙錢到時候去給芍藥姑娘捧場,而一旁的兩個船夫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同一件事,竟不約而同的也沉默了起來。
岸邊再一次安靜了,隻留下客人邀船的聲音和船夫搖櫓的“吱呀”聲。
如此環境中,一艘遊船慢慢的從上遊駛來,破開淺光點點的河麵,穿梭在墨城獨有的夜色河上。船上燈火通明,因著此時是春季,百花含苞卻擋不住春寒料峭,所以船上立了擋風的屏風,屏風後一個高大的背影倒影在屏風上,從頭上拔出一枚簪子挑了挑燈芯。不知是不是聽得外麵歌聲妍妍,便起了身,從屏風後出來,立在了船頭。
如玉臉,丹鳳眼,青絲如瀑風中翩,因入春而變的薄的衣袍在秦水河的香風中飛揚了起來,隨著那船的前進,帶給他破浪而來的仙人之姿。他看著這燈影搖曳的秦水河,看著這在整個大夏都能排上第二富裕的城市墨城,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
那是一個屬於他的笑容,儒雅而貴氣,如同頭上的紫玉冠一般,帶著他與生俱來的大家公子的氣息。河邊畫舫中時而有走出來的女子,看到如此風華絕代的人,不由得都愣住了,有一個小丫鬟甚至摔壞了手中的碗碟。
“二哥,你難道開竅了準備娶一個嫂子,所以站在這裏等待著女人被你所迷,投懷送抱?”
就在這公子站在船頭的時候,船上一間黑色的屋子突然亮起燈來。隨後在那個小丫鬟打碎碗碟的時候,門開了,一個帶著爽朗笑意的瀟灑而來,站在最初的公子身邊迎風而立,卻不忘調侃身邊的人一翻。
“易風,既然墨城已到,明日見了墨城城主鳳陌靈你就回去吧。為兄知你想念你懷胎八月的夫人。”
那公子並沒有因為被調侃而生氣,反而說起了另外的事。而周易風一聽自家夫人和自家未出世的孩子,臉上的表情也變的不那麼瀟灑了。看了一眼麵如入場永遠帶著笑意的二哥南席君,周易風隻能搖了搖頭,回到了船艙中。
他是應該打理回秦城的行李了,如今新皇已經掌握了大夏一半的局勢,如果不是因為汝南王元邵和太後是兩個不定的因素,或許新皇早就取得最後的勝利了。隻可惜太後從未犯過什麼錯誤無法明目張膽的讓她下位,而元邵和海將軍的心思也並不好捉摸。皇上的路,因為沒有兵權,倒也不見得好走。
如此一來,自己練兵自己帶兵勢在必行,隻有手中有一支親信兵,新皇才不會吃虧。可練兵需要的可不隻是人,還需要錢,而新皇恰恰不能隨意動用國庫的銀子練兵,如此一來,隻能千裏迢迢來到秦水河墨城,希望墨城的城主能夠加入他們的陣營。
說服這件事,新皇派給了南席君,因為南席君和人談判從未輸過。而這墨城城主鳳陌靈六年前開始做城主,短短六年將墨城弄的如此繁榮,必是有不小的本事,所以南席君此行的任務,就是要將墨城城主拉到新皇的陣營,讓墨城為皇上的軍隊出錢。
有了錢,自然就會有兵!
南席君吹著暖香的風想著,心中對此行的把握並不大,反倒是他這麼些年走過這麼多地方,卻沒有聽到關於那個人的一絲一毫的消息。
皇室的人說,她死了,等他回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他隻是聽說那一場大火燒了整個醉園,是一個名叫陳琳琅的女人放的火。然後陳琳琅死了,秦城第一次在正月十五以後下了一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