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活中沒有愛情,既使有,也是過去發生的事。
這些年,她唯一能做的是忘卻。在忘卻中,固守寧靜刻板的生活,漸漸地,她明白,原來隻有清湯淡水,味才能持久。
每一天幾乎都是前一天的簡單重複:早晨七點起床,梳妝打扮後,七點四十離家。走過一條繁華的街市,找一家小店用完早餐,八點三十分準時到政府機關大門。在那幢巍峨的大樓裏,呆上一天,中途出去的時候也有,為公事或者為私事,有時候,僅僅是為曬太陽。
晚飯在單位食堂裏解決,很少有人請她去酒店,她也懶得為一個人做飯,哪怕這個人是她自己。
偶爾也會有小範圍的朋友聚會,自掏腰包,化費不多,吃得自然比食堂裏愜意。
食堂裏的晚飯,通常比午飯簡單。廚師們繃足勁準備午飯,晚飯就鬆懈下來,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晚飯這一頓,領導們多數都在酒店應酬,當然也有回家陪老婆的,
留下來的,大多身份微不足道,或者是剛參加工作不久的單身男女,或者是懶得回家買菜燒飯的年輕夫妻。王佳瑤屬於前者,不過看年紀,她也該成家了。
她不願和比自己年輕四、五歲的男女坐在一起,也不想擠進已經成家的夫妻之間。通常她會獨自呆在餐廳一角,埋頭專心用餐。晚飯吃得不多,哪怕細嚼慢咽,也比別人快。她起身離開時,婀娜的身影穿過餐廳,免不了會吸引幾位有家室的男人。
對投來的目光,她故作不知,低頭匆匆離去,不去注意任何人。一則周圍很少有讓她過目難忘的人;二則她不太喜歡空洞的客套。日子久了,別人隻知她清高,不敢對她亂開玩笑,男人對她敬而遠之,女人免不了背後來幾句閑言碎語。
幾年下來,她的朋友圈很窄,常聯係的也就那麼幾個。
晚飯後,她悠閑地漫步回家。她的家是一個隻屬於她自己的小天地,二室一廳的舊房子,卻裝點得色彩斑斕,最舒服的位子自然是那張粉色的大床。從買來這張床,到現在,上麵隻睡過她一個人,沒有男人,也沒有性。
這些年她的生活就是這樣。
偶爾她像一位失去伴侶的老人,坐在床沿上陷入往昔的回憶,那種甜蜜又酸楚的滋味,讓她眼眶潮濕。
床收拾得幹幹淨淨,床頭擺著一隻繡花雙人枕。她枕著一側,另一側空著。夜裏她會盯著那空餘的位子出神,想像遠比現實溫暖,她喜歡這樣,那是一種矜持的等待。下一個,會是可以守候一生的那個嗎?
她心裏其實一片茫然,甚至連嚐試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她再也輸不起了。
2008年的鍾聲,在一片茫然中敲響。她的二十九歲生日也即將到來,這一年會不會像已經過去的幾年一樣,時間在半夢半醒中緩緩流淌,帶給她的,隻是年齡的遞增?
她自然做夢都不會想到,這一年,終究非同尋常。她的生活即將掀起波瀾,一顆歸於平淡的心,將會在疼痛中複活。
新年交替時,發生了兩件令她不快的事。
一件難以啟齒,但她還想公布於眾。有位年紀接近她父親的男人,突然向她示愛。這件事來得很突然,給一向清高的她,迎頭一擊。2007年的最後一個工作日,H市某集團公司的於老板,大搖大擺走進她的辦公室。之前,王佳瑤隻和他見過一麵,具體細節她自然忘得一幹二淨。
但據於老板說,他記住了所有的細節。“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我這個年紀,見過的漂亮女人也不少,可印象那麼深,你還是第一個。”
“你想說什麼?”王佳瑤看著他問。
於老板的目光從王佳瑤的胸前掠過,有片刻的走神。
“王小姐,我……我實在很喜歡你。第一眼就被你與眾不同的氣質打動。你要是能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相信我!我不是一個隨隨便便的男人。”
王佳瑤大驚失色,幾秒鍾後,很快鎮定下來。“跟著你是什麼意思?”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