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四月,天氣終於開始轉暖,王佳瑤深深地透了口氣,漫長而又寒冷的冬季還是過去了。在王佳瑤的記憶中,H市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冗長的冬季。
林子峰悄悄向她透露H市老人凍死的數字,聽得王佳瑤心驚肉跳,這麼多?林子峰解釋全是住在郊外的孤寡老人。這事讓王佳瑤特別觸動,不由聯想到自己(她實在不願想下去),前景一片淒慘,還是不去想了。她決定去醫院,看望王科長。
王科長在醫院已經呆了大半月,胃被切除了二分之一,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手術後,王佳瑤去探望過一次,見他精神大不如從前,躺在床上除了眼睛眨巴幾下,其它都不能動。好不容易能動了,緊接著就是化療,情形就像一個受傷的人剛纏好綁帶,又要赴戰場,真有幾份悲壯。王佳瑤看著他瘦骨嶙峋的身架,心裏滿是同情。
局長采納王科長的意見,讓王佳瑤臨時負責科裏工作,沒人管了王佳瑤反而不再偷偷摸摸溜出去曬太陽。她現在的辦公室,陽光普照。
馬國方不時過來串門,不需要別人提醒,這機敏的家夥早就看出王佳瑤和林子峰的關係非同一般。就衝這層關係,馬國方也要主動和王佳瑤套近,他不時告訴她一些單位裏的悄悄事。
“局長最近請來風水先生,兩人關起門,在辦公室談了一個下午。局長找誰談話也沒談這麼長時間。”馬國方的表情很複雜,既像關心局長,又像對他不滿。
“也難怪!最近局裏事情多,福相剛死,王科長又生癌了,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王佳瑤說。
“死人生癌都是很正常的,哪會這麼多事。我不相信這個,我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無神論者,我看你好像有點信。”馬國方的目光朝櫃子裏側掃過去,那張古怪的圖靜靜地貼在那裏,像一雙冷漠陰森的眼睛在盯著他們。
“我朋友送的,她就喜歡玩抽象!看不懂什麼意思。要說我,和你一樣,唯物主義者。”馬國方的笑容總是那麼可掬。他又向王佳瑤透露了另外一件事,“聽說最近中層要搞一次競爭上崗。”
“不是三年一次嗎?時間還沒到呢。”
“是局長等不及了。一個是福相那個副科長位子不能老空著,還有就是你們科要配一個副科長,就這兩個位子推出來競爭。”
王佳瑤笑笑不語。
“我覺得你還是競福相那個位子好,盯著那個位子的人不少,是個肥缺。你去競爭,希望還是很大,至少我堅決投你一票。”
王佳瑤隻說了句:“謝謝!”沒有透露自己的想法。
“像你這樣默默無聞的同誌,不能吃虧!”馬國方拉攏人的本事是很高明的,這種話誰聽了都覺得貼心,也難怪人緣好。
下午,王佳瑤走進局長辦公室彙報工作,發現他的辦公桌已經移動,擺放在角落的盆景也被調換。王佳瑤一眼看見花架上擺著一盆碩大的常春藤,比自己辦公室那盆足足大一倍。這一定是風水先生的主意,馬國方說得沒錯。
王佳瑤揣摩局長心裏緊張什麼,除了在外養女人還是別的什麼醜事?不管怎麼樣,出發點是好的,總想好好活著。誰不想好好活著,可天有不測風雲呀。王佳瑤對局長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理解。
工作比從前忙碌,應酬也莫明其妙地出現,就像四月的風,到這個季節,吹過來的盡是暖風,誰也無法改變。
這天晚上王佳瑤在外麵吃完晚飯,走進一家名為喬亞的*。她一坐下就撥林月眉手機,有幾天沒聽見她的聲音,“喂!”鈴聲響了許久,才傳出一聲長音,懶洋洋的,看來精神大不如從前。
“出來洗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