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覽表,作置不問。卻說杜預與王渾、王浚等既受吳降,領眾振旅還京。次日,王渾、杜預、王浚等將同吳主麵君。吳主皓拜伏稱臣,武帝宣皓上殿,賜繡墩而坐。武帝曰:“朕設此座待卿久矣。”皓曰:“臣在南方,亦設此座以待陛下。”
武帝大笑,設宴待之。封皓為歸命侯,以其子孫瑾為中郎將,隨降臣宰皆封列職。丞相張悌死節,封其子孫。史臣斷之雲:《曆年圖》曰:破虜堅以孤遠之兵,決忠憤之誌。首犯賊鋒,深入洛川,除掃陵寢,有足多者。討逆策以童子提一旅之眾,揮馬箠以下江東。耆儒宿將,狼狽失據。開地千裏,真英才也。文帝承父兄之業,師友忠賢,以成前誌。赤壁之役,決疑定慮,以揮大敵。非明而有勇,能如是乎?奄有荊揚,薄於南海,傳祚累世宜矣。侯官、景帝皆明惠敢決,有先世之風。
歸命驕愎殘虐,深於桀、紂,求欲不亡得乎?
卻說王渾、王浚二人因伐吳構怨,不相推伏,互各爭功,因是武帝未曾封賞諸將。時王渾表浚違詔不受節度,專擅吳降,宜以加法庶禁。將士知,勸武帝弗從,由是滅吳之勳不有封賞。
王浚自以功大,而為王渾及黨與所挫抑,每入朝,奏帝曰:“臣有汗馬之勞,而為指鹿之愬卻似一無功業矣。臣非敢圖賞,所以激發之後將士勇於立勳。”武帝亦不之聽。浚不勝忿憤,徑出不辭,帝亦容恕之。次日,有司奏王浚違詔,人放縱,宜請付廷尉問罪。武帝不許,命廷尉劉訟校二人事功,訟以王渾為上功,以王浚違詔為中功。帝怒劉訟折法失理,左遷京兆太守。既而,詔增賈充及王渾邑八千戶,進渾爵為公,以杜預、王戎皆封縣侯,諸將賞賜有差。策告羊枯廟,封其夫人為萬歲鄉君,食邑五千戶。
至是,王浚每日在家,怨望朝廷。時有浚之外親,益州都護範通,知其挹意,因謂浚曰:“將軍功則美矣,然恨所以居美者,未盡善也。”浚問曰:“何如?願聞其詳。”通曰:“將軍旋旆之日,角巾私第,口不言平吳之事。有問者,輒曰:‘聖主之德,群師之力,老夫何功之有哉?’如斯顏子之不伐,龔遂之雅量,何以過之?此藺生所以屈廉頗也。王渾能無愧乎?安能譖也?”王浚曰:“吾始懲鄧艾之事,懼禍及身,不得無言。夫不能遣諸胸中,是吾偏也。”於是王浚憤挹之。其時人亦以浚功重報輕,為之歎息。當博士秦秀上表,論王浚功高枉屈,武帝始遷王浚為鎮東大將軍,封杜預為襄陽縣侯。因此浚大悅,謝恩歸第。杜預亦謝恩,辭武帝出鎮襄陽。
預到襄陽,以為天下雖安,忘戰必危。乃勤於講武,申嚴戍守。史說預不跨馬,射不穿甲,而用兵製勝,諸將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