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劉毅論上中正九品(2 / 2)

年五歲,宮中曾夜失火,武帝大驚,登樓以望。時皇孫司馬遹乃牽武帝裾入,暗中而言曰:“暮火倉卒,宜避非常,不可令照見人主。”武帝聞言,由是奇之。次日,武帝領皇孫司馬遹觀豕牢,遹言於武帝曰:“豕甚肥,何不殺以享士而使久費五穀?”武帝嘉其說,遂使烹之。因撫其背,謂廷尉傅祗曰:“此兒當興我家。”次日早朝,會武帝謂群臣曰:“朕皇孫司馬遹聰敏非常,前觀失火之戒,後上烹豕之言,好似吾太祖宣帝之才也。朕觀太子不才,意欲廢之。今見皇孫如此明慧,故不易之。”於是群臣上賀,皆稱萬歲。

武帝乃大會群臣於淩雲台。尚書衛瓘知太子司馬衷庸才,不堪政事,每欲陳啟廢之事,未敢發言。因此朝會佯醉,入跪武帝床前曰:“臣欲有所啟。”武帝曰:“卿所言何耶?”欲言而止者三,乃以手撫床曰:“此座可惜。”武帝意悟,因謬曰:“卿真大醉。”於是瓘不敢複言,而武帝了然在心,乃悶悶歸宮,密謂皇後楊氏曰:“今太子不堪大統,此事若何?”

楊後對曰:“古來神器立嫡以長,不問賢愚,豈可動乎?”時武帝疾甚,知太子不才,然恃皇孫司馬遹明敏,故無廢立之心。

先用王祐謀,以太子母弟柬、瑋、允,分鎮要害。又恐楊氏之逼,以王祐為北軍中侯,典禁兵。又與皇孫遹高選僚佐,以散騎常侍劉寔誌行清素,命為之傅,以輔皇孫。又封宗室數人。

淮南相劉頌疏曰:

陛下以法禁素寬,未可遽革。然矯時救弊,亦宜以漸。譬猶行舟,維不橫截迅流,當漸靡而往,稍向所趨,然後得濟也。

臣聞為社稷計,莫如封建親賢。然宜審量事勢,使諸侯率義而行者,其力足以維持京邑;包藏禍心者,其勢不足以有為。陛下宜與通達古今之士共籌之。周之諸侯有罪,身誅而國存;漢之諸侯有罪,或無子者,國隨以亡。今宜反漢循周,則下固而上安矣。天下至大,萬事至眾,是以聖王執要於上,委務於下,非惡勞而好逸,誠以政體宜然也。夫以居事別能否,甚難也;以成敗論功罪,甚易也。今陛下精於進始而略於考終,此政之所以未善也。人主誠能居大執要,考功罪於成敗之後,則上下各得其所安矣。古者六卿分職,塚宰為正。自漢氏以來,凡列、執事,丞相都總。今尚書製斷,諸卿奉成,於古製為太重,使出家事付外寺,使得專之。尚書統領綱紀,歲終考功,校簿而行賞罰,斯亦可矣。今動皆受成於上,故上之所失,不得複以罪下。歲終事功不建,不知所責也。夫細故謬妄,人情之所必有,而悉苛以法,則朝野無完人矣。近世為監司者,類大綱不振,而微纖必舉,盡由畏避豪強而又懼職事之曠,則謹密綱以羅微,使奏效相接,狀似盡公,實則撓法。是以聖主不善碎密之案,必責凶猾之奏,則政之奸自然擒矣。夫創業之勳在於立教定製,使遺風係人心,餘烈匡幼弱,後世憑之,雖昏猶明,雖愚若智,乃足尚也。至夫修飾官署,凡諸作役,此將來所不須於陛下而自能者也。今動所不須,以傷所憑,竊以為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