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慕容恪既取得中山,遷其將帥土豪數千家詣荊城,餘皆安堵。軍令嚴明,秋毫不犯。
卻說姚弋仲遣子襄敗冉閔之後,使使來江東降晉。穆帝命群臣議,遣人詔以弋仲為車騎大將軍、六夷大都督,以其子襄為平北將軍,督並州。
時桓溫先聞石氏內亂,上疏請出師經略中原,久不委其行。
溫乃使人入朝探知,聞朝廷仗殷浩以抗己,溫甚忿之,因謂諸將曰:“浩之抗我,吾不憚之。少時吾與浩共騎劣馬,我棄去,浩輒取之,故當出我下也。”又謂郗超曰:“浩有德有言,向使作令仆,足以儀刑百揆,朝廷用違其才耳!因此相待彌年,雖有君臣之跡,羈縻而已;八州士眾,資調殆不為國家之用。”
乃自收入府,使人工書,求出北伐。穆帝降詔不許。
至十二月,溫見詔書不從,乃拜表即行,率眾五萬人,順流而下。軍至武昌,入城屯紮。晉帝設朝,近臣奏曰:“征西大將軍桓溫屢上表求出北伐,見陛下不聽,今引大軍十萬,順流而下,屯於武昌,不知何意為也?”穆帝大懼,急問王昱求計。當王昱曰:“可調兵守衛建康、石頭二處,任其所往可也。”殷浩亦知,奏之帝曰:“桓溫此舉,乃是疾臣位重於彼,豈可以臣一人誤國家,而苦天下元元也?願去位避職,以保社稷!”帝未許。群臣議曰:“桓溫久懷不臣,不若令侍中黃門以騶虞幡駐溫之軍,則溫毋敢為也。”紛紛朝臣,議不能決。
當吏部尚書王彪之,乃琅玡人,見朝廷所決猶豫,乃言於會稽王昱曰:“諸臣所議,皆非奇策,若浩去職,人情離駭,必有任其責者,非殿下其誰乎?”又謂浩曰:“彼若抗表問罪,卿為之首,欲作匹夫,豈有全地耶?依吾膚見,自當靜以待之。令相王手書為陳成敗,彼必旋師;若不從,則遣中詔;又不從,乃當以正義相裁,奈何無故傯傯,先自猖撅乎?”浩鼓掌悅曰:“決大事正自難,頃日來使人悶,今聞卿此謀,意始得了!”
會稽王昱即命撫軍司馬崧草書,使人送去武昌於桓溫拆讀。其書曰:寇難宜平,時會宜接,此實為國遠圖,經略大算。能弘斯會,非足下而誰?然異常之舉,眾之所駭,遊聲噂遝,想足下亦少聞之。苟或望風振擾,一時崩散,則望實泣喪,社稷之事去矣。吾與足下,雖職有內外,安社稷、保國家,其誌一也。
當先思守國家而後可以圖其外,區區誠衷,豈可顧嫌而不盡哉!
桓溫讀其書,中心有懼色。即上書惶恐致謝,乃回軍還鎮去訖。上疏曰:臣竊觀趙之自亂,欲來厥釁而伐之,由然下駐武昌,以詔待行,非有異危,乃安社稷耳。詎有外室,陛下既不委臣即戎,臣亦何敢攸往?領眾還鎮,以待罪耳!
穆帝得疏,複遣人以諭溫,以安其心。
壬子八年,秦王苻健集群臣議,乃自稱皇帝,即帝位,改元元始年,以苻萇為太子。時健既即大位,以單於及氐羌蠻非天子所宜領,以授太子萇領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