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沉吟一會,道:"龍岩州是個重地,我軍門戶,如有疏失,不但難破泉州,我軍亦複受困。皇親當此重任,須要小心。"呐信阿道:"元帥過慮,末將自有良謀。"寶珠道:"皇親不可輕視,我著提督趙瑾同你前去。趙瑾頗為精明,臨事謹慎,可以助你。"就喚上趙瑾,叮囑一番道:"隻要守住龍岩,你二公功勞不小。"呐信阿道:"元帥盡管放心,諒此小小城池,有何難守!倘守不住龍岩,末將情甘認罪。"寶珠點點頭。二人才出大帳,寶珠又叫回來,再三囑托,吩咐多帶偏將,挑選三萬精兵。二人答應,領了兵將,星夜飛奔而去。寶珠暗想:苗營常添人馬,我們人馬雖多,傷損的亦複不少,但是人多便於調遣,格外熱鬧威風,豈不有趣?就點兩員副將,傳諭督撫,調兵催糧。
再說公主領著曾家五虎到龍岩州,馬華不敢出頭,城門緊閉,公主把城圍了。第二日,呐信阿等救兵已到,公主傳撤圍,放他們進城,自己退十裏安營。呐信阿疑惑賊兵見有救援唬退了,心中大喜,即要領兵入城。趙瑾道:"我等不如紮兵城外,與城內聲勢相倚,效前日元帥救汀州之法,庶不致受賊人之困。
"呐信阿笑道:"你聽元帥那些孩子氣,你不看見賊兵見了我軍,倒嚇退了,而且我等是來守城的,進可以戰,退可以守,紮在城外,還是顧不到城中。我自有方略,汝勿多言。"趙瑾道:"倘賊兵將城圍了,我等如何施展?"呐信阿道:"元帥著我等來守城,不是叫我們來打仗,守得住就罷了。"趙瑾道:"被困久了,城中無糧,如何是好?元帥將這大任托皇親來,臨行再三囑咐,必要守住龍岩,方不負元帥之托。"呐信阿大怒道:"我是主將,凡事有我作主,你怎麼在此亂言,妄自尊大?"趙瑾道:皇親差矣,彼此都是報國,替元帥幹事,說什麼誰賓誰主?皇親既要進城,可分兵一半與我,駐紮城外,還可稍備不虞。"呐信阿不肯,趙瑾苦求,才肯分三千人,由他自便。趙瑾還求他添兵,他頭也不回,竟自去進城了。趙瑾無奈,隻得相了地勢,紮下營寨。
公主見大隊入城,留了二三千人馬在城外,心中大喜,就到沙場討戰。呐信阿是性急的人,趕出城來迎敵,戰了二、三十合,公主詐敗而去,呐信阿追了五裏。次日,呐信阿要戰,公主又敗五裏。第三日,呐信阿領兵衝營,公主緊守,一連攻打三日,公主隻是不出。苗兵故作慌張,抵死守禦。呐信阿見攻不破賊營,傳令三更劫寨。趙瑾聞知,忙來諫勸,馬華也在旁道不可輕率,呐信阿總不肯聽。到二更後,將自己帶來兵馬盡領出城,悄悄往賊營而來。是夜星月微明,金風拂麵,呐信阿到賊營,拔開鹿角,發一聲喊,殺進營去,卻是一座空營。
情知中計,忙令退軍,隻聽得四麵炮聲響,人聲鼎沸,直裹上來,呐信阿左衝右突,殺不出營,戰了一個更次,敵兵愈殺愈多,官兵越殺越少。正在心慌,回頭一望,忽見城中火起,不覺吃一大驚,無心亂戰,也顧不得手下的兵將,就奮力衝出重圍,不敢進城,落荒而走。原來公主知道呐信阿性急,幾天要戰不得,必來劫營,預先準備,又將一支兵伏在城邊,等他兵出,就去搶城。點了曾仁、曾義去敵住趙瑾,不得讓他救應。
趙瑾兵丁甚少,如何敢來相助?隻得倒退回營,還虧這支兵扼住中路,擋定賊兵,不然連寶珠大營也要搖動。趙瑾心內甚急,想這幾千人,怎擋得住賊人大隊,惟有支持一刻是一刻,不如到元帥處告急,請令添兵再為定奪,吩咐手下飛馬去報。
且說寶珠自呐信阿去後,終不放心,著人前去探聽,所有龍岩一切情形,昨已得報。今早正在籌畫,要點將去替呐信阿,忽見兩路探馬,飛報龍岩州失陷。接連趙瑾的報單又到,說龍岩已失,戰死馬華,呐皇親全軍覆沒。寶珠接到這個緊報,雙頓金蓮,秋波火出,心中大怒,立刻傳令鬆筠、本納庵、兀裏木、耶律木齊,領一萬兵馬,二十員偏將,替回趙瑾。四將趕忙前去,趙瑾連夜回營,到寶珠麵前請罪。寶珠怒道:"本帥知你精細,所以托你去助他,你怎麼全無計較,聽他胡為?今日失去龍岩,你有何麵目來見我?"趙瑾匍匐在地,哭訴一番,就將呐信阿定要進城、兩下爭執的話,細說一遍,又道:"當晚劫營,馬提督同小將也曾苦諫,無如都不肯從。小將兵馬又少,敵不住賊兵,如其分得兵多,也還可以救應。小將舍命支持中路,不然連元帥大船也不免驚恐。"寶珠哼了一聲,喝退趙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