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驚變(1 / 3)

曾嶸慢慢地走在這無人的校園,靜聽自己寂寞的足音。學校已經放假三天了,他依然每天都來上班,從早上七點到晚九點都呆在那間二十平方的心理谘詢室,處理校內校外孩子徬徨的情緒。讓各種各樣的故事,各種各樣的情緒填滿心裏每一個角落,用淺薄的心理知識開出一張張‘情緒處方’,送出一份又一份的輕鬆與快樂。

“曾老師,你才下班?”門衛老張和藹的笑容裏寫滿敬佩,常規化的微笑、點頭。在同事眼裏的他是個拚命三郎都怕的工作狂,進校門最早,出校門最晚,把一個邊遠市中學的心理谘詢室做得紅紅火火,名聲大噪。

走出校門,因為冷,街上隻有稀稀落落的車子呼嘯而過,長長的大街,隻有三三兩兩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而他的‘清涼’打扮,雖是男人,恐怕也很惹眼了。

最繁華的街道,最寬的門麵,最奢侈的閑置著。80年代g市第一高的民宅,一棟六層半的樓房,那是他的‘家’。曾經,他有個全市首富父親,現在又有一個號稱民企先鋒的姐夫,他樂得當個“七不理家主”,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概不聞不問。

可是,他卻越來越怕回家,‘快樂’的麵具帶得越來越難。平靜的下麵是愀心的痛楚翻滾。一年來不斷的夢見銀雪,她的笑,她的淚,她的容顏幾乎每天都要來報到,夜夜入夢。

每晚的回家就像走進一個身不由己的牢籠,每天早晨都那麼迫不及待的離開。

旋開厚重的防盜門,曾嶸無比沉重的邁了進去。照例要先去母親住的二樓,看看她,跟她聊上一會兒。

“紅燕,你怎麼不給啊榮買些衣服呢?我見他一直穿得那麼少,就一件薄毛衣加件夾克,這還是前兩年就一直穿了的。”

“媽,我打小就跟小玉一塊玩,你該清楚我的為人,我可能不買給他嗎?問題是我買的他肯穿嗎?”紅燕激動的聲音,停住了他想要推門的手。

“怎麼會呢?誰會有新衣服不穿,老穿舊的?啊榮以前不是這樣的啊。買什麼他就穿什麼的。”曾瑩質疑的聲音傳來。

“你們不信我?”咣啷一聲,應該是一張凳子摔倒了。“你知道,他為什麼穿舊的的嗎?那是銀雪給他買的,毛衣是她織的,圍巾是她打著,手套是她編的,所以他一直穿著!我沒買給他,我就拿來讓你們看看,我都買了多少了?”

“砰”摔門出來的紅燕跟曾嶸麵麵相覷,她的臉色很難看,並不因見到曾嶸在門外而停止動作,而曾嶸呢,就讓‘銀雪’這兩個字震住了,心裏仿佛插進了兩把刀,在不斷的鉸。淚,就這麼不由自住的滾落下來,連她閃過自己衝上樓了都未曾發覺。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那不過是未曾深愛過,未曾痛過的人瞎扯蛋!

“啊嶸,紅燕說的都是真的?”舒潔焦急的問,他卻一聲不吭,任由思念如潮水洶湧而至,整個人都陷在回憶裏。

“曾師兄,把眼睛閉上,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用手來感覺一下。”高興或生氣時的雪兒都喜歡這樣戲稱曾嶸,她慢慢把他的手放在疊好的毛衣上,那柔軟的觸感,一摸就知道是什麼了,喜悅充溢了曾嶸的每個毛細血管。

“毛衣,你為我織的?”曾嶸笑得很傻,像中五百萬的人那樣讓驚喜主宰了全身。

“對,我特意為你織的,用了一個月零四天,我把所有的……都織進裏麵了。”睜開眼,發現雪兒低垂的臉緋紅,無比的豔麗,輕抬她瘦小的下巴,望進她晶瑩透亮的眼眸。

“你的什麼?我不懂你的省略。說明白點,好嗎?”雪兒的臉更紅了,燙得恐怕連雞蛋都能煮熟。

“你欺負我,明知故問。”雪兒把臉埋進他的胸膛,曾嶸幸福的擁緊她,那感覺好像擁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