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曾嶸低喃,握起手,手裏是一團虛無的空氣,那如絲如緞的秀發,是再也無法握住了。心,撕裂般疼痛,淚,泉般湧出。
“舅舅。”恍惚間淡飛已經來了,曾嶸轉過頭,發現她捧著一個紫檀色的百寶箱,那古色古香的味道仿佛從曆史的隧道中走來。
“銀姨交待,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別讓你知道,說是怕引起你的不快與傷感,可是現在,我想是到了讓您知道的時候了。”淡飛眼眸含淚。
“她什麼時候給你的?”曾嶸接過來,撫摸著這個眼熟的箱子,他知道這是父親的,他一直隨身帶著的百寶箱。
“去年2月15號,我們補課的時候她叫肖老師帶給我的,跟耳環和手鐲一起。”蒙淡飛把下唇咬出兩個深深的牙印。
這是一個密碼箱,曾嶸知道密碼必是那一組熟悉到極點,又讓他痛到極點的數字,果然,輸完後,箱子應聲而開。
一封淡紅色的信映入眼簾,娟秀的字跡刺痛了他的眼膜。是銀雪寫的信,抽出來,下麵是一封牛皮紙的信封,潦草的字跡,無力的虛弱,那是父親的字,應該是在病中寫的。信的下麵是幾張略微發黃的文件以及幾本或黃或青的證件。曾嶸先把銀雪的信打開。
嶸:
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不在你身邊了,你姐姐的婚姻應該也到了危機四伏的境地。
我和你爸達成的共識:你既無意商海弄潮,衣食無憂便足矣。家裏的公司廠礦,你姐夫想要,隻管拿去。保留這些憑證,隻為了以防萬一。對你而言,並無多大意義,憑自身能力,便足以讓自己生活安康。主要還是為你大姐與小妹的婚姻護航,重利的商人或許會看在‘利’上保持這份婚姻,不至於太過份。
此刻,寫著這份封信,我心情非常複雜,希望你永遠都不必看到,我能永伴你左右,為你分憂解難,又怕萬一天不遂人願,你需要時,我已不在,說得不清不楚。剩下的內容由你爸補充吧。
短短的一封信,雪兒,你寫時,是怎樣的心情?會不會早已預料到我們今天的結局?短短兩三百字,欲訴還休。淚,啪嗒啪嗒滾落下來。
曾嶸折好信,慢慢的放回箱子裏,抽出爸的信,淡飛靜靜的站著,想看又不敢看。
啊嶸:
當你打開這封信,並要用到它時,銀雪必定已不在你身邊,你,還是沒能守住心中所愛。你姐夫言而無信,成功的拆散了你們,啊嶸,你是否做好接受人性本惡的心理準備?
十年前的車禍,我隻是身軀倒了下來,癱瘓在床,你卻是整個內心世界的奔潰。我想盡千方百計重塑你的精神領域,收效甚微。銀雪,讓你真正的複原,真正的站立,所以我願意接納她,也祈禱你們能長相斯守。
你姐夫是個城府很深野心極大的人。他對你,早是了如指掌,玩於股掌。你卻為他的小恩小惠迷惑了,真心誠意的聽信於他。無論是罵是罰是責是求,我方法用盡,你依然執迷不悟。現在,你可否明白?他的‘關愛’是另有所圖。你不學商,他可以盡掌公司,你做教書匠,他順理成章繼承我的事業。
你懂不懂,十年前我們的車禍是人為?知不知道你在特區被追殺是有人挑唆?你是我的死穴,為你平安,我不得不更改超市煤礦的法人代表,為你能跟銀雪共結連理,我甚至答應了由他代管你的股份做集團的執行董事。
看來,我的退讓,你的淡泊並沒有給你帶來幸福,也沒有保不住啊瑩的幸福。傻兒子,時至今日,你是否明白,男人不能沒有權與錢,不管你喜不喜歡,那是守護愛人的兩把利器,沒有了它們,赤手空拳的男人永遠隻能看著心愛的人傷心落淚,慘淡收場。
去拿回屬於你的一切吧,唯有如此,你才能將銀雪追回來,唯有擁有足夠的能力,你才可以守護她不再受傷。
父留
曾嶸眼睛澀得發酸,淚卻奇跡般的止住了,再也流不出,背上冷嗖嗖的發寒。爸,這才是你的如意算盤吧?你早知道姐夫會有陰謀,你也清楚雪兒在我心裏的份量,你賭我會為她繼承家業。你裝聾作啞,故意把證件交給雪兒,利用她對我的愛把她推到風口浪尖,還逼她答應不能輕生,就是為了給我留下進軍商海的動力,臨死之際布下那麼多的陷井,幾乎是環環相扣,你生前做不成的事,死後卻幾乎要成功了。如果,如果雪兒沒有出意外,為了她,我的確會如你所願:子承父業商海弄潮。可惜呀,可惜呀,爸,你千算萬算,算不出雪兒會出意外。
曾嶸閉上眼,眉頭皺得死緊,雙手更是把信紙幾乎抓碎。
“舅舅,你還好嗎?”蒙淡飛出聲,擔心地望著咬牙切齒的舅舅。
“沒事。”曾嶸極力鎮定自己,決定先摸摸各方各麵的底。
“大姐,我想馬上見到你!”他第一個撥打了曾瑩的電話。
“啊嶸,我、我馬上到!”曾瑩十分激動,她是真的很關心這個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