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電腦與手機短信製約了。
每天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銀雪的晨安問候,她婉轉細膩的心思,打出一個個化腐朽為神奇的字符。一片柳、一抹雲、一習風、一縷陽光在她的短信裏演繹著詩情畫意,數十個字就將平常之物點染上無數風情。
風是自由的,雨是飄渺的,雲是多姿的,太陽是不變的,天是永恒的,希望你快樂的心情是永遠的。
像這樣的短信總能讓他嘴角微揚,甚至是一天的好心情。心裏清楚有人牽掛著,那份牽掛就會在心湖裏漾出無數的漣漪。他卻是吝嗇的,隻肯把移動公司發來的短信,選擇一些偶爾回應。因為,他不確定,她是不是值得他用一生去愛戀與疼惜的那個人。不確定的事情,沉穩的他鮮少做。
他一掛qq,總能遇上她。由著她不著邊際的嘻笑怒罵,隨意閑扯些文學掌故或嚴肅討論的心理案例……她總能找到我感興趣的話題。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習慣了每天看她的短信,每晚跟她聊一兩個鍾頭。當她出現在他的夢裏時,他才霍然驚覺,他已跌進了她編織的文字裏,仿佛吸食了電子鴉片般欲罷不能,曾經自傲的自製力有潰不成軍之勢。
國慶的第一天,銀雪發來一則這樣的短信:人生如茶,茶的美味需善茗者方能品出,否則再好的茶也隻能是一杯解渴的飲料;人生如戲,戲的精彩需有觀者掌聲的喝彩,否則再好的戲也隻是一出鬧劇。如同千裏馬等待伯樂,我等待著我一生的觀眾與茗者。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與銀雪這樣暖昧下去了,背後的傷痕再次灼痛起來,忍著疼痛心不甘情不願的打下這樣的文字:
我本粗人,飲茶隻懂牛飲解渴,看戲唯知熱鬧而已。非卿所待良人。打完了,卻怎麼都不肯點擊發送,最後隻得保存到草稿箱。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動心動情,甚至已難以割舍,隻好把手機關掉,遠離電腦,把自己放逐幾天,到衡山旅遊。心亂如麻的他,從眼前掠過的美景中激不起一丁點愉悅的情緒。登上天來峰,看著雲海騰波,霧繞嵐圍,用盡全身的力量吼出:
“銀雪!”“銀雪、銀雪、”試圖將這個已走進他生命的女子從心中吼出。四麵八方傳來回聲灌進耳膜,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幹澀的眼睛濕潤起來,一顆顆的淚珠飄落在雲霧中。
他悲哀的發現假如思念是一種病,他已不知不覺中病入膏肓;如果習慣是一種毒,那毒性已經浸入他的五髒六腑。六天而已,沒有看見銀雪的文字,沒有聽見她銀鈴般清脆的聲音。
渴望讓他一次又一次的掏出手機,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曾經傲人而已經討厭的自製總在關鍵時刻出來搗亂。渴望與害怕在他心裏上演著一場拔河比賽,最後害怕占據了上峰,手機電池從山頂以一道優美的拋物線落入深不見底的山穀,如同他那顆渴望又害怕的心一起跌得粉碎。
長假結束,上班了。買回電池,打開手機,沒有他期待的短信,好不容易挨到晚上有時間上網。qq裏那唯一的頭像跳動起來,清純的女性形象跟銀雪很像。
“曾師兄,國慶長假到哪裏瀟灑了?”
“與朋友去了一趟衡山。你過得快樂嗎?去哪裏玩了嗎?”他小心的打著字,注意著用語修辭。
“一般,哪都沒去。發些相片過來,讓我也欣賞一下三山五嶽的風光。如果寫了相關風景風情的文字也一並發過來呀。”
“你和以前有很多相同的地方,還是那麼心急,以平和淡定的表象掩藏急躁的個性。哪裏就寫有了?再說我封筆很久了,不想再動。”
“我不同,起碼跟兩個月之前的我都不同,心裏特別亂,都不明白自己在幹什麼,我還沒這麼混亂過,現在是特生自己的氣”銀雪打上來的字讓他心裏湧起一股既甜蜜又害怕的緊張。
“為什麼呀?好端端的生什麼氣?”他隻能裝傻,卻希望可以讓她快樂起來。
“唉,太不像自己啦!”
“你這麼煩,不會是我惹你生氣了?”他很明顯的在明知故問。
“是我自己的事,很多年以來,我的心境都能夠平靜無波,現在不能了”
“什麼事呀?能否告訴我?”期待在他心裏占據了上峰。
“是幾年前的一個奢望又從我心底冒出來折磨我了。”
“說出來吧,說不定我能幫助你呢。”他無比的緊張,既怕她說出什麼,又期待她能說出什麼。
“在充滿夢幻的時候我曾經這麼幻想過,不,是奢望過。”他等著她的下文。
“想要遇到這樣的一個人、經營一份這樣的感情”
“什麼樣的人呀?這麼神秘。童話裏的呀。說吧,說不定我這當師兄的能幫上一點忙呀。”她理想中的愛情是怎麼樣的?他實在是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