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雪睡了沉沉的一覺,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她在參觀一座仿唐的建築,巍峨的主屋大氣磅礴,庭前璀璨的櫻花在空氣裏醞釀出微微的甜蜜,正在感歎間,地動山搖,堅實的石板地麵仿佛薄紙般脆弱,裂開、下沉一氣嗬成。牢固的房屋也像沙子堆就的城堡,下沉、倒塌一揮而就。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小腿的酸麻提醒著她還活著。睜開眼簾,天地一片黑暗,仿佛墮入了地獄,到處彌漫出死亡的靜謐,觸手可及的都是冷冰冰的磚塊。
地震了?她無奈的苦笑。救命!救命!類似救命的求救聲傳來,聲源就在身邊不遠。她驀的想起,自己不懂日語!破碎、喑啞的英語從火燒火燎的喉嚨裏發出,缺水的喉嚨未能持續多久,發出的聲音就隻有自己才能聽見了。而外麵卻是靜悄悄的,並沒有搜救隊的影子。
大約又過了好幾個時辰,饑餓的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響,疲倦也向她發起進攻,周公可愛的笑容也在拚命的誘惑她,眼皮越來越沉重。
“咚咚”磚敲擊的清脆聲將她驚醒,磚頭鬆動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一隻滿是灰塵與碎石的手伸了過來。
“don‘t”低低的牛津腔英語傳來。銀雪心中一震,把自己被壓青了的手覆上去,兩隻手緊緊握住了。
冷靜下來後,銀雪在衣服的口袋裏摸到幾個緊救藥丸和一筒啊爾卑斯甜。他們撐了一天一夜,直到被搜救隊救出。
後來,那個難友送她們登機回國時,用生硬的漢語告訴銀雪他的名字:宮本輝映!
宮本輝映!銀雪驀的睜開眼,笑了,原來自己真的認識他。夢中遭遇地震的情況如此真實,那種令人窒息的絕望,仿佛剛剛又經曆了一次。
回國後,她的神經變得很敏感,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總覺得地震隨時都會發生,長時間的夜不能寐,更是做了一個學期的惡夢,不得已自學心理學自救,誰知,一發不可收拾迷了進去。
拔打了蘇元浚的手機
“你的事情忙完了沒有?車隊什麼時候到?我立即就要趕往災區!”
“這麼急?你不問問我都忙些什麼?不過的確已經忙完了。車隊已經到g市了,準備一下,我就過去接你。”持續的梅雨讓車隊以龜速前進,進入汶川時已是兒童節的前一天了。
“停下、停下”銀雪大喊,她被窗外的一座大山震憾了。下得車來,連傘都沒打就急不可待的去膜拜這座傳聞眨眼之間‘長’出的高山。赤黃的沙粒在細雨的滋潤下沒有了灼熱的溫度。山上沒有一絲綠色,赤黃得耀眼,巍峨的聳立著,睥睨著為類的渺不,不遠處,淺草飄散揚的就是另一座據說一瞬間移了個位置的大山。
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蹲在路邊玩沙粒,身邊還一塊盤子大小的硬紙片,上麵寫著兩個稚嫩的字“謝謝”,瘦小的身子裹在著棕色的雨布裏,細細的水珠滾落到小小的臉上,大大的眼睛無神的呆望著。
“小朋友,你在玩什麼?”銀雪發現自己的心酸痛無比。
“啊!謝謝啊姨!”小女孩仿佛被驚到一樣,速度的站了起來,還不望拿著寫有‘謝謝’的紙片,再一個九十度的鞠躬。動作一氣嗬成,好像訓練多時,已經習慣。
“不用謝,小朋友,誰叫你來的?你家在哪?”銀雪心中泛酸,淚凝於眸,扶起這個令人心痛的孩子。
“我自己來的,我家就在哪邊。”小女孩轉身伸手一指,不遠處一處村莊若隱若現。
“啊姨到你家喝口水,可以嗎?”銀雪細細的指尖撫過那冰涼的小臉,語帶乞求。
小女孩茫然的看著銀雪,顯然不太明白。
“啊姨帶來了帳篷,可是水和麵包路上都吃完了,你家、你們村人需要帳篷嗎?啊姨想換點吃的。”銀雪笑如春陽,連微冷的雨絲都帶上了一層暖意。
“這?你們不是送救災物資的嗎?帳篷不是免費捐贈的嗎?”銀雪的‘交換’大大超出了小女孩的預期。
“不可以嗎?啊姨好餓又好渴。”銀雪收起笑容,皺緊眉頭,苦著一張臉,可憐兮兮的望著小女孩。
“嗯”小女孩點了點頭,轉身往村莊走去。
蘇元浚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銀雪唱作俱佳的表演,指揮車隊停在路邊暫候,跟在她後麵,看看她準備怎樣做。
越來越近,入眼的就是殘垣斷壁。幾個簡易的帳篷已經搭起來了。稀稀落落的村民在細雨中清理房屋,不斷地在磚瓦堆中撿出可用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