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沒有一絲月光的夜晚,烏雲阻礙了所有光的來源。風就像一隻饑餓的獵鷹,不停的徘徊著尋找食物,吹得樹葉唆唆作響,貓頭鷹嗚嗚的低叫聲,緊跟其後的是震耳欲聾的雷聲,暴雨傾盆而下。
液體四濺,恍惚間,頃刻後,在黑色的時間裏回眸萬千,蘇晴找回了自己。
偌大的寢殿,恐怖的黑,一寸一寸的逼近,一點一點的吞噬著蘇晴的視線,她試圖找到一點生命的聲音,卻隻聽到隻有她自己加劇的心跳,撲通、撲通……
這個曾經金碧輝煌的鳳翥宮,今時今日,空的隻剩下蘇晴一個人,黑的連一盞燭光也沒有。
昨日,她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今日雖然貴妃頭銜還在,卻已成了卑微的階下囚。
回想自己入宮這二十幾年,活的真是糊塗。
她一直以為自己精明睿智,從當初的小小貴人坐上貴妃之位,她習得謀略與手段,在這爾虞我詐的暗世裏運籌帷幄,她以為她一定會是笑到最後的勝利者,卻沒成想成了被人踐踏的失敗者。
伴隨著帝王尹星宇三日前的駕崩,二皇子登基,皇後尊為太後,整個蘇家幾十條性命毀於一旦,她這個貴妃,也終將隨之隕滅。
“吱嘎——”,殿門被人推開,發出沉悶的聲響。
夜太黑,蘇晴看不清是誰推開的門,突如其來的一聲“哢嚓”雷鳴,閃出那一秒的閃電,蘇晴看清了她,那個燒成灰她都認得的人,大胤皇後——李婉凝。
“哎呦,怎麼這麼黑,快燃燈。”,在那那道尖酸刻薄的命令下,寢殿終於亮了。
皇後瞧見蘇晴坐在軟塌上,抿起一絲陰笑,“都到這份上了,你還真是坐得住。”
國喪尤在,李婉凝身著純白色孝服,在那白色錦繡的料子下,蘇晴瞥見了金黃五彩金鳳朝服。
蘇晴隨之輕笑,“這麼迫不及待的就穿上太後朝服了?就不怕旁人詬病?”
皇後被識破,絲毫情緒也沒有,反而陰笑的越發肆無忌憚,“如今大胤已是哀家囊中之物,穿上太後朝服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旁人誰敢詬病哀家?”
這一切都不出蘇晴意料,這個狠決老辣的女人,為了權勢和家族利益,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他待帝王無任何感情,或許她從來都沒有過愛情。
蘇晴明知自己已到了萬丈深淵之時,但卻穩得住情緒,如往日那般威嚴,冷冷的看著皇後,一言不發。
皇後瞧見蘇晴這般瞧她,反而得意一笑,“當下是不是恨毒了我?你也沒想到你會落得今日這般田地吧?熙貴妃。”
“熙貴妃”三個字,皇後咬得很重。
“我隻恨當初年少無知,一時起了善心阻攔她人謀害你。早知有今日,當初就該讓權貴人毒死你!”,蘇晴已經恨得咬牙切齒。
“嗬嗬。”,皇後冒出一聲冷笑,“那都是你剛入宮時候的事了,提它作何?你在宮裏這二十幾年,不也是運籌帷幄謀算他人麼?”
“那也是拜你所賜!我若不如此,早就死在你手裏了!”,蘇晴怒瞪雙目,惡狠狠的瞧著皇後。
皇後依舊意氣風發的笑著,“你折騰了這麼多年,結局也沒能逃過一個死字,你今日是難逃我手掌心了。”
蘇晴早知此結局,不顯半點驚慌,深吸一口氣,語氣深重,“回看我這一生,我唯獨對不起陛下,至於你,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哈哈哈——”,皇後聽聞此話就像是聽了個笑話,忍不住的仰天大笑。笑罷,皇後臉上的笑意就散了,轉為陰冷,“沒想到你能說出如此荒謬的話來,我連活人都不怕,難道還怕鬼?”
蘇晴咬緊牙關,恨意十足,此時此刻她已無力將皇後如何,隻能安坐不動於原地,守著最後僅有的尊嚴。
皇後見蘇晴不回話,穩了穩情緒,又開了口,“陛下待你果真是情深義重,為了你陛下甚至連這天下都棄於不顧了,也正是如此,我才有機會毒死他,扶我兒登基。”
提及此事,蘇晴的心就火辣辣的疼。
這後宮將她蹉跎,讓她不信帝王家有感情可言。那個叫尹星宇的皇帝,她始終不信他待她真心,到頭來才知道尹星宇為了護她周全,竟舍棄自己安危與太後為敵,最後使得太後震怒,耍陰險手段將尹星宇軟禁。
尹星宇自小生母病逝,太後隻是其養母,後二人相互利用坐上了皇帝和太後的位置。二人無任何母子之情,有的隻有處心積慮的謀算,太後信奉唯我獨尊,不容他人任何的駕馭。蘇晴生性又倔強,不容他人半點欺淩,在太後的強權下,蘇晴做出了反抗,也因此惹怒了太後,令太後起了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