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軍軍隊工作部部長、原紅一方麵軍九軍團政治部主任黃火青——
西路軍餘部在陳雲的率領下,離開星星峽前往迪化,第一天住在煙墩。晚上,大家都已入睡。滕代遠原來和我認識,他和馮鉉約我去散步,在院裏停放的汽車旁邊閑聊起來。他們問我西路軍到底是怎麼回事?因為他們在蘇聯,對情況不了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有關張國燾反黨活動的一切情況都告訴他們。5月7日到了迪化,開始住在西郊公園附近準備辦紡紗廠的地方。我們住在北麵,南麵空著沒人住。平時陳雲有事隻找原西路軍工委會幾個負責人,不找我。有一天晚上,陳雲叫我:老黃到院裏“踱方步去”。他和我在中央蘇區就認識,我們在南麵院子裏來回散步。他當麵問我西路軍有關情況,我又對他複述了一遍。
1937年7月間,西路軍餘部遷到迪化東門外營房,對外稱新兵營。我們在那裏休整、學習。名義上是盛世才招待,實際是蘇聯出錢,每人每天有一斤羊肉吃。長期艱苦行軍、戰鬥生活之後,一休息下來感覺萬分疲倦,吃了飯就想睡覺,總覺睡不夠,差不多睡了十天。陳雲當時的方針是:要大家好好休息,不談過去的事,怕談起來影響同誌關係。我和曾傳六在祁連山一起打前站帶路,比較熟悉了,他是黨委成員。我和他同住西屋,其他人住在一排三間的上房。我有時就和他談談黨的政策、黨的曆史和蘇維埃運動中的失誤,隻是不提張國燾的姓名,但說明黨內問題總是要搞清楚的。看樣子他內心非常苦惱,但從不表態。
我把隨身帶的那些“幹部必讀”之類張國燾反黨的小冊子清理出來。有一天,我同郭天民去看陳雲,他聽說我帶了些刊物,叫我交給他。我撿出一份比較完整的交給他,重份的留下。我買了個練習本子,把小冊子上文章的重點摘抄下來,封麵寫上“舊事重提”四個字,有空就看看,準備將來係統批判張國燾反黨罪行之用。那個期間由於用腦過度,我曾發生過嚴重失眠,幾乎幾天幾夜睡不著覺。後來還是蘇井觀(原在上海學醫,後進入蘇區)告訴我一個辦法,每天早晨、晚上散步一小時,高興了還可以跑跑步,但不要過累,睡前用冷水洗洗臉。我沒地方散步,就在屋後雪地上像驢推磨一樣,繞著圈子走。此外,滕代遠還教會我騎自行車,有時上街,撞見賣烤羊肉串的,就停下來烤上幾串,騎在車上吃。
陳雲和滕代遠住在八路軍駐新疆辦事處,經常和我們聯係的是馮鉉,他對外名義是新兵營政治處主任。有一天開個什麼會,我們十來個人加上陳雲等五六個人。李特和黃超又在會上發泄對黨中央、對共產國際的不滿。會議中間他們忽然衝著我說,聽說黃火青同誌對過去的事還有意見,什麼“舊事重提”!平時陳雲告訴我別講話,這天開會說我可以講。我就站起來說,我有意見不自今日始,過祁連山時我就講過,我是反對張國燾反黨行為的,有意見我還要講。陳雲表示,黃火青有保留自己意見的權利。這個會就算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