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們誰也不靠誰!”(1 / 2)

他們從迪化(烏魯木齊)出發頗有點詭秘。組織上隻告訴蔡博是跟毛澤民乘飛機去蘇聯,哪幾個人去?如何集合?都不知道。蔡博的姑媽是蔡暢,姑爹是李富春。她從八路軍駐重慶辦事處被轉送到西安辦事處,打算去延安。因為胡宗南的特務專門在西安一帶搜捕去延安的青年學生,她就按姑爹李富春的意見,既然姑媽蔡暢、表姐特特都已去了蘇聯,馬上又有由蘇聯運送醫療用品的卡車大隊從延安返回蘇聯,最好趁此機會去蘇,比較安全。她到迪化,被安排在新兵營俄文班學習了幾個月的俄語。

1939年5月,臨行的清早,蔡博和林彪原夫人張梅被送到機場的飛機裏麵。不一會兒又來了一位,名叫“嶽菲”。蔡博以後知道他就是李天佑。他們被叮嚀靜坐等待,別被人瞧見。機外人聲紛雜,蔡博一抬頭,看見“老太爺”登機進艙,坐在了最前麵。那時,人們習慣稱毛澤民為“老太爺”,他到蘇聯去看病。毛澤民是新疆財政廳代廳長,這次以考察蘇聯農業的名義出國,他的外交護照允許攜帶家眷。蔡博正是利用這個機會,可是問題就出在護照上。護照隻準帶兩個人,而他們卻是三個。迪化起飛時沒什麼問題,因為他們躲在機艙裏,沒人進來檢查,到蘇聯阿拉木圖就出了麻煩。

“你們護照上寫著攜帶眷屬兩名,為什麼有三個人?”蘇聯邊防軍官麵帶笑容質問。

毛澤民隻是微笑著假裝說:“不懂俄語,不懂俄語!”

蘇聯邊防軍認真起來,把他們送進市裏一家旅館待命。在阿拉木圖等待的幾天裏,他們實在閑得發慌,也找不到一個翻譯,和蘇聯機關方麵誰也無法表達自己的心意。在這種窘境下,蔡博覺得也許能應用幾句學到的俄語,但口語很差說不上來。她用鋼筆寫了一句“我們要吃飯”,拿去給蘇聯軍官看。蘇軍官一看連連點頭,立即幫他們安排了吃飯的問題。蔡博來了興趣,又寫了一句“我們要看電影”給那位軍官。軍官很快給他們買來了《列寧在十月》的影票。

毛澤民沒料到蔡博在新兵營學了點俄語,派上了用場,高興地直誇獎她。

經過幾天的聯係,邊防軍向莫斯科和共產國際請示後,終於批準他們前往莫斯科。從阿拉木圖到莫斯科,他們是坐火車,走了三四天。他們的車廂是軟臥,兩人一個房間,中間有個盥洗室,實際是一個單元。毛澤民和李天佑一間,蔡博和張梅一間。這樣高級的安排大概是照顧毛澤民的吧。火車開動後,他們慶幸地議論起來:邊界上的糾纏終於化險為夷了。火車在輕鬆的議論聲中奔馳著。

大家一路上說說笑笑,無拘無束。被大家尊稱為“老太爺”的毛澤民,詼諧逗人,平易可親,見廣識多,無話不談。他皮包裏帶了幾本書,有中文版《資本論》,不時拿出來翻看。蔡博第一次見到《資本論》,頓時起了好奇心,順手拿走一本,回到車廂裏反複看。毛澤民看到後,不但沒有責備,反而親切地考問她,究竟能不能看懂,有什麼想法。毛澤民發現她對剩餘價值的概念多少有點入門時,表示很滿意。後來毛澤民還把她看《資本論》的事告訴了姑媽蔡暢,姑媽給她送了一份禮物——《資本論》。在火車上,大家海闊天空地暢談。他們幾個人總想知道點毛澤民與毛澤東兄弟關係及一些家庭情況,而毛澤民總是冷冷兩句:“他當他的主席,我當我的黨員,我們誰也不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