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蒙古男女:形同兄妹是冤家(1 / 2)

“敖包相會”是描寫蒙古男女相愛的歌曲,借卡拉OK的偉力,現在成為全國人民相愛的歌曲之一。這首歌被看好,旋律優美是原因之一,而歌詞中的相互試探,也符合情場的規則。然而,“試探”與蒙古人的婚戀並不吻合,正如此歌的詞作者並非蒙古人,而是北影廠的導演張海默。

蒙古人的愛情直爽熱烈,正如他們的生存環境中沒有那麼多的小橋流水和曲徑通幽。愛在何處?與海棠雲彩無關,眼睛直射灼焰,無掩飾無曲解無亂碼,兩相對視,誰都明了其中的意思。因此,他們儉省了許多資源也摒卻了許多煩惱,無須征婚啟事和電視速配遊戲,也無須媒人斡旋和手機短信息摻和。蒙古男女是一見鍾情的結晶,又是一見鍾情的接班人。他們享受著愛情的綠色食品一一沒有添加劑,沒有化肥,沒有流行色彩,是一段原初情感,跨國公司將此稱為“濃縮液”,區別於罐裝產品。他們相愛的方式和什物包括9根飄帶的錦緞荷包、紅燈牌半導體收音機、摔跤賽馬的雄姿和軟手捧茶的身態。這是粗糙的浪漫、質樸的結合。

婚後,蒙古男人省卻了一宗事,平息了欲望與焦渴,而女人卻增添了一件事,即家務。就家庭角色而言,蒙古女人與朝鮮日本女人一般無二,講究順從與孝道。在她們看來,潑辣是讓人笑話的一件事。一個女人無論傻到什麼程度,也不至於潑辣,即大喊大叫。東亞女人依然保留著禮教的恭順,沒有人想造這個反。她們覺得這不是解放,而是癲狂。

看官至此已知蒙古男人是享福之人,他們不做家務,衣食伸手可得。在家裏,他們最耗氣力的事是喝茶與飲酒。走出家門之後,則從事艱苦的勞動——在風雪中牧羊、夏季轉場、蓋房子。他們的勞動麵對太多不確定因素:天氣、雨水、沙塵與草的生長情況,豐歉不一。蒙古男人因而顯得沉默。和暴風雪打交道的人不習慣饒舌與甜言蜜語,也不精於算計。跟其他人相比,蒙古人更多和動物——牛、馬、羊、犬——打交道,他們更樸拙。

若論地位,蒙古男人在家裏穩如泰山,不移不搖。而地位的另一象征——財權,則由女人把持。把持錢不意味著尊貴,而顯出勞碌,就像在連隊裏連長不管錢,司務長管錢平賬兼顧采買一樣。錢是什麼?是牛羊草料,人吃馬喂和為兒女成親一點點積蓄的長期零利率儲蓄。在牧區,管錢的人不是狂喜的人,而是歎息之人。

蒙古男人喜飲。雖然聖祖成吉思汗告誡子孫遠離酒精飲料,然而他們離酒還不是太遠。在漫長的冬季,酒能暖腸並能驅走寂寞。蒙古男人會招呼一個問路的陌生人共飲幾杯,有沒有共同語言不打緊,酒就是共同語言。它不是讓我們臉上紅彤彤的掛滿笑意嗎?那些旅遊的人,那些說不清省份身份開會采訪的人,來到草原都不妨與之舉觴一醉。他們飲酒不靠語言佐餐,在酒桌上談這個那個是可笑的。歌可以解酒,清風明月能夠化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