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51廠產權轉讓之後，我是不打算把你們三千人全留下來的，我也奉勸那些工作一混一的人，千萬不要留在51廠裏。”
“因為未來的51廠，是給那些有夢想，肯努力和付出的人準備的舞台。我們的工資不再是吃大鍋飯，能者上劣者下，這個毫無疑問！有能力的人就是要比沒能力的人拿的錢多！肯付出、肯學習、技術好的工人，肯在工作中動腦筋有積極性的工人，能夠團結同事組織好生產的工人，我可以保證每一個人都能在未來的51廠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但是相應的，遲到早退，無故曠工，不規範操作，次品率居高不下，甚至是偷摸的人，也千萬不要抱有僥幸心理。不論你是誰，來頭有多大，不好意思，就是我爹胡解放來情，對不起我胡文海也絕不會網開一麵！處理這樣的人，有廠紀廠規，有黨紀國法！”
“我們的目標很簡單，你們是要自己一輩子像個爛泥一樣，浪費幾十年，最後蹉跎一生。還是要做一個奮進的勇者，哪怕麵對未知的未來？”
早就習慣了大會上領導們沉悶言的51廠職工，哪裏見過胡文海這樣在全廠大會上公然放炮的人？但是不得不，胡文海雖然將在場的所有人都貶斥的一文不堪，但不知為什麼，許許多多的51廠職工，心裏卻有種莫名的悸動和激動。
變了，真的要變了？這個未來會變成什麼樣，此時沒有人知道。但莫名的，人們就是歡欣雀躍於這種改變。
人們影響著社會，社會同樣會影響個人。雖然51廠原本死氣沉沉的氣氛是所有人共同形成的，但卻不是所有人都甘心於這種死氣沉沉。
國企的困局雖然有一部分源於工人，但工人們卻更渴望打破這份困局。至於未來如何？此時的中國人，並不缺少冒險和奮鬥的精神。
或者應該，給他們一個機會，此時的中國人正是最能創造奇跡的時候。這批工人三十年後五六十歲，不正是他們創造了未來中國的經濟奇跡嗎！
“下麵，由機械工業局章明傑局長宣讀51廠改製職工安置方案，同誌們想走想留，都請仔細的考慮清楚。我最後再一次，51廠歡迎任何有夢想的人留下來，我可以保證，今年的元旦福利不過是一個開始，未來我們隻會一年比一年更好！”
“咳咳，下麵我開始宣讀51廠改製職工安置方案……”
章明傑接過胡文海遞過來的話筒，有些無奈又好笑的悄悄向他搖了搖頭，暗示自己聽懂了他耍的花招。
其實也沒什麼，胡文海不過是趁著自己強勢的時候偷換了一下概念。將原本全員決定是否出售51廠，最後變成了選擇誰留下來，誰會離開。
而隨著章明傑宣讀安置方案，很快職工們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過去，沒人再在乎胡文海耍的那點聰明了。
當他們聽到以每年一百元的價格買斷工齡的時候，頓時下麵議論的聲音響成一片。求穩定的人，一般都是年紀比較大，工齡比較長的人。他們不想留在改製後似乎安全感沒有保障的私企，那麼每年一百的買斷工齡就相當有吸引力。這些人少的能拿千百塊，多的甚至幾千塊。
要知道在八十年代，街坊鄰裏出個萬元戶就已經是不得了的事情。一次拿到幾千塊的工齡買斷價格，幾乎相當於未來城郊農民盼拆遷一樣……
而在聽到不僅有工齡買斷，市府還會給安排其他工作，更有安置資金用於保證基本生活質量，不少人都覺得這比買賣相當劃算了。
而樂於奮鬥冒險的年輕人，也在聽到改製後工資保證年上浮1%的消息後同樣也是歡欣鼓舞。
就在沒人注意到胡文海的時候，胡解放悄悄的探頭在他耳邊，詫異的輕聲問道：“我兒子，你怎麼把那群老人搞出來替你站台的？”
他是真有點奇怪，這群老人按理才應該是反對出售的中堅力量啊，畢竟51廠可是他們胼手砥足建立起來的，怎麼會同意出售給個人呢？
胡文海笑笑，伸出兩根手指：“沒啥，我答應他們改製後全部返聘，工資至少每月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