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解”
二月春園暖,桑間戴勝飛。
牛馬因風遠,雞豚過社稀。
首句直寫,著一“暖”字點題,傳達了春的信息,說明了春的到來。“春園”又作“村園”。春園既有暖意,自然萬物複蘇,“春風吹又生”了。第二句寫桑樹間戴勝鳥飛來飛去,十分活躍,好似呼喚桑樹快快長出新芽嫩葉,又好似告訴人們新的春天來臨了。一片春意,充滿生機。
最後兩句寫黃昏時分,人們賽神後,打鼓吹笛熱熱鬧鬧地穿回林蔭小道歸去了。寫出了農村春日的熱烈氣氛和歡樂景象。
詩中沒有寫早春樹木花草的“春來發幾枝”,沒有寫農夫的“迎春治耒耜”,隻是抓住鳥飛、舂米、衣和牛馬、雞豚及賽神等春景來描摹,已使人感到春天來臨、春意盎然了。
惆悵階前紅牡丹,晚來唯有兩枝殘。
此詩在實情實景之中,表現詩人的惜花愛花之情。首句點題,“惆悵”突兀而來,給人以錯覺,造成不悅氛圍。個中人物的愁思,階院的清雅,牡丹的豔麗,曆曆如在目前。雖淡淡一筆,卻渲染出牡丹盛開勢將必敗。對句把惆悵之情引向“晚來唯有兩枝殘”的境地。“晚來”,時間很短;“唯有”,隻有、僅有;“兩枝殘”,言其少數殘敗。看似不經意,隻有兩枝花兒殘敗,卻更加能夠渲染出傷感的情致。正所謂從正麵寫“殘”,令人更百倍“惆悵”!第二句的轉折,雖強調了隻有兩枝殘敗,那麼滿庭院階前的牡丹都在盛開,說明詩人惜花之甚、愛花之深,連“兩枝”僅有的花開殘敗也觀察注意到了。足見詩人對牡丹花情深意篤,都已晚來黃昏之際,還在花間流連觀賞!
後兩句進一步寫惜花之情。既然隻有兩枝殘敗,“似乎不必如此惆悵,然而一葉知秋,何況兩枝?詩人從兩枝殘花看到了春將歸去的消息”(葛曉音),但是自然規律是不可抗拒的,詩人筆鋒又轉向“明朝風起應吹盡”,是想象,是擔心,是憂慮。盛極必衰是自然規律,天有不測風雲是意外災禍。詩人在第二首中就想到了,一旦遇到突如其來的“風起”,那可就“寂寞萎紅低向雨,離披破豔散隨風”了。既然風雨莫測,春去難擋,花落不免,其情何堪?古人能夠“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古詩十九首》),那麼我何不“夜惜衰紅把火看”。於是趁著花兒尚未被風吹盡,夜裏持著火把觀賞。夜裏把火賞花,那牡丹花恐怕更加濃豔迷人,那豔麗更加令人傷感。全詩幾經轉折,使詩人的惜花癡情抒發得淋漓盡致,至於花殘之後詩人的心情又何以堪,也就不言而喻了。詩人在第二首中所抒寫的“晴明落地猶惆悵,何況飄零泥土中?”是絕妙的回答!
全詩自然質樸,不事雕飾,層層深入,虛筆渲染,使用跌宕起伏的語氣,故意造成一種寫意的效果。以“惆悵”七字渲染其花將敗,以“唯有”七字再現花未盡敗,以“應吹盡”七字憂傷花之盡敗,筆鋒幾轉,語意幾折,最後托出把火夜看,戀花的難舍之情,惜花的夜賞之癡,委婉深致,餘韻無窮。
所以白氏此詩一經寫出,後人不斷爭相模仿,如李商隱的“客散酒醒深夜後,更持紅燭賞殘花”(《花下醉》),蘇軾的“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海棠》),白氏那種惜花的惆悵情愫,在義山、東坡詩中已融入優雅的風趣情致之中。盡管後者曆來為人們所稱賞,其構思更精巧,意境更優美,可也不應當抹煞白居易開創之功勞。
一宵光景潛相憶,兩地陰晴遠不知。
今朝共語方同悔,不解多情先寄詩。
前兩聯寫離別之後,兩人彼此思念之情景。首聯分寫兩地:一在嘉陵江邊,一在曲江池畔,頭上同一輪明月,清暉相照,兩人卻相處異地,望月傷別,不禁別離之情湧上心頭。頷聯寫相互憶念,夜不成眠,便由“人有悲歡離合”,想到“月有陰晴圓缺”(蘇東坡語),誰能知道千裏相隔,哪裏能看到明月不能?詩人以“一宵”言其“相思”時間之長,以“潛”喻思念之深。嘉陵江邊、曲江池畔,“兩地陰晴遠不知”,多麼婉曲動人!詩的意境堪稱別具一格:首聯人雖分兩地,尚可同賞一輪明月;頷聯卻擔心烏雲遮月,連共享一輪清暉也不能,表現出朋友之間更為樸實誠摯的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