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西湖晚歸回望孤山寺贈諸客(1 / 1)

“題解”

盧橘子低山雨重,櫚葉戰水風涼。

濤聲夜入吳員廟,柳色春藏蘇小家。

對詩中兩處後人臆改之字直須分辨如下:紀昀雲:頷聯“‘濤聲夜入’、‘紅袖織綾’,雖俱是杭州事,然皆非春望之景,此亦口頌而不覺其非者。”(《瀛奎律髓彙評》卷四)《唐詩成法》亦雲:“‘夜’字不妥,易‘曉’字方與首句相應。”其實,通首均寫白日眺望之景,“夜入”、“春藏”均係想象之詞,猶言目睹錢塘江景及伍員廟,自然想到夜幕降臨萬籟俱寂時,陣陣濤聲傳來,特別清晰,使人不禁讚歎伍員的壯烈;望著柳色中深藏的秦樓楚館,自然想到被人詠歌的杭州名妓蘇小小及滿藏藝妓歌女的舞榭歌台,令人不能不想到她們的婀娜。詩思接千載,想象是詩的靈魂,怎可一味拘泥於事實而臆改!

夢兒亭古傳名謝,教妓樓新道姓蘇。

蜃散雲收破樓閣,虹殘水照斷橋梁。

白居易晚期由“兼濟天下”而趨於“獨善其身”,形成“中隱”觀念。這種觀念的形成,與其身世有直接關係。他“出身寒微,故易於知足……迄可小康,即處之泰然,不複多求”(《甌北詩話》卷4)尤其是他“上遵孔周訓,旁鑒老莊言”,加之屢次遭貶,尤其江州之貶,深曉宦途風險,從元和十三年(818)到太和三年(829),經曆了十一年由“吏隱”過度到“中隱”的階段。對白氏而言,在思想上很複雜,既有儒家的“樂天知命”,又有道家的“知足知止”,於是成為封建社會出處進退“執兩用中”的一種典型。它既不同於屈原那種忠君愛國、以身殉道,終因壯誌難酬而憂憤沉江一死;又不同於陶淵那種退隱田園、消極避世,雖說息影山林,而並非無意於世事。詩人處在當時的社會曆史條件下,順“時”(“時勢的泰否,世運的興替”)認“命”(“個人”的遭逢、際遇),無可奈和,在其《達理二首》、《初入峽有感》、《詠拙》等詩中一再慨歎“況吾時與命”、“時來不可遏,命去焉能取”、“性命苟如此,反則成苦辛。”於是他認“命”了,“時耶?命耶?吾其無奈彼何……”(《無可奈何歌》)“窮通不由己,歡戚不由天。命即無奈何,心可使泰然。”(《詠懷》)“賦命有厚薄,委心任窮通。通則為大鵬,舉翅摩蒼穹。窮則為鷦,一枝足自容。”(《我身》)……直至老年,詩人仍然慨歎不已,但卻以恬淡自處,這就是詩人大半生的人生領悟和仕途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