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解”
且勿論詩人有“鶴立雞群”之譽,但說其超凡脫俗、落落不群的孤高情操和耿介品格(風標),已“風標才器,實足師範”。正如詩人在其另一首詩中所說的“寒鬆縱老風標在,野鶴雖饑飲啄閑。”(《題王處士郊居》)
這首詩寫作時間不詳,《秋思》,同題尚有幾首。夕照紅於燒,晴空碧勝藍。
獸形雲不一,弓勢月初三。雁思來天北,砧愁滿水南。
蕭條秋氣味,未老已深諳。
詩寫秋思秋景滿目秋色。首聯寫秋天夕陽西下時天空的景象。太陽剛剛落山之際,霞光萬道,紅得像火一樣的光線反照在天空。萬裏晴空一片碧藍,比“藍”還要藍,呈現出一種深藍色。“勝”,強似,強如,勝過,和“於”字用法一樣。“藍”有“蓼藍,染綠;大藍,如芥,淺碧;槐藍,如槐,染青。”(《通誌》)荀子有“青,取之於藍,而勝於藍”語。“藍”,如藍靛的顏色。
頷聯寫夕陽西下後,夜幕降臨時秋空的雲影月色。詩人用獸形形容雲的形狀,用弓勢摹擬月的態勢,形象畢現。獸形雲形似各種獸類,如杜子美所謂“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變幻為蒼狗”(《可歎》),變化多端、狀貌不一。農初三夜,月牙初露,恰似彎弓之勢一般。尾聯進而寫遊子對思家的深刻體味。那種蕭瑟淒涼的秋天的氣味,還沒有多長時間已經深深地熟悉了。“諳(ān)”,熟識,熟悉。
頸聯在一、二聯寫景的基礎上,進而抒發情感。“雁思”,因為目睹鴻雁自天北向南飛而引起的思念之情;“砧愁”,因為耳聞滿水南衣的砧杵聲音而激發的客愁歸思。雁與砧都是秋天特有的事物,二者在古詩中無異於遊子思歸的代名詞,往往用以寫客子思家,已成為一種具有固定象征意義的事物。所以秋雁之哀鳴,使多少遊子坐立難安;衣之砧聲,使多少遊子徨徜徉。前一句寫遊子“來天北”的思歸思家,後一句寫思婦“滿水南”的念遠懷人。這首詩前半重在寫景,後半重在抒情。先景後情,情因景生,正所謂“觸景生情”也。白居易前半寫景,並未直接給人一種蕭瑟、淒冷、哀愁之感,但仔細品味,無論“夕照”、“空碧”,還是“雲影”、“月態”,都烘托出一種思念家人的淡淡的哀愁歎惋。正是王國維所說“一切景語皆情語也。”(《人間詞話》)
後半抒情,“寓情於景”。耳聞(想象)、目睹(真景),愁思懷念,感慨萬端!看似抒情,實則如王夫之《薑齋詩話》所雲:“情景名為二,而實不可離。”詩人寓情於景,寄思於景,“情中景,景中情”,“神於詩者,妙合無垠。”貼切地表達了詩人內在的主觀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