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時尚的豬27(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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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麥子

今年麥收之前,父親幾次三番催我回家割麥子。我們家鄉是山區,現代化工具用不上,麥子隻能用鐮割。我已經多年沒割過麥子了。以前,每到麥收期間,我都給家中幾百元錢,讓父親雇人割。今年,我才知道父親從不雇人,都是自己割。我埋怨父親,父親說,我身體特好,割幾畝麥子,不在話下。父親說今年之所以讓我幫忙,是因為不巧感冒了。

這天,驕陽似火,紋風不動。我拿著鐮刀,背著水壺,戴著太陽帽就上路了。我在車筐裏還特意準備了一副厚手套和一件長袖衫。

準備這樣東西,是我的經驗之舉。上大學時,有一次回家割麥子,我隻穿了一件小汗衫,結果不到半上午,就繳械投降了:背上曬破了皮,手上磨起了泡,胳膊被麥芒紮得又疼又癢,紅腫一片。後來,我牢牢記住了那次的教訓,割麥時,再熱,也不敢暴露一寸肌膚。

割完第一畦,我看出父親真的老了。幾年前,父親還割得相當快,我再努力,也攆不上。現在,我割完一畦,他卻隻割了一半多一點。他不抬頭,也不說話,彎著黑瘦的脊梁,不停地割,速度卻很慢。我看著他的側影,猛然認識到沉默寡言的父親一生都這麼不停地勞碌著。我生活條件的變化,對他影響很小,他也不願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我暗籲一口氣,轉過身,和父親一起把他沒割完的半畦割完。

割第二畦時,我已經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了。父親卻依舊那麼不緊不慢地割著。黝黑瘦削的脊背上竟然看不見一滴汗。中間休息時,我抱起水壺,咕嘟咕嘟灌下三分之二,還是渴。我把水壺遞給父親,父親又推給了我,說,我不渴。這一畦,我和父親差不多同時割完。

割第三畦時,我堅持不住了。此時已接近中午,空氣熱烘烘的,仿佛一團火。我腰疼得直不起來,腿不住地打顫。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還不時有麥芒和小蟲鑽進裏麵,難受無比。父親已經割到我前麵去了,我怎麼也無法相信,正值壯年的我,體力竟然還不如已屆古稀之年的父親,於是拚命向前趕。不著急還行,一著急,我立即感到喘氣跟不上,血往頭上湧,眼前一黑,差點暈倒。不好,也許高血壓又犯了,我急忙把鐮刀扔到一邊,一腚坐在地上。依舊頭暈。我幹脆四腳八叉地倒了下去,這下好多了。

我一動不動地躺著,泥土的氣息包容著我,各種小蟲在身上跳躍著,陽光照在臉上,竟然還很舒服。高一些的麥茬紮在疼痛無比的身上,比按摩還過癮。

“你怎麼了?”父親急忙問我。

“沒什麼,就是想直直腰。”我抓緊回答。

父親也停了下來,他按上一袋煙,慢慢地抽著,抽完,又開始割。我不好意思繼續躺著,爬起來繼續幹。這一畦,我比父親慢了許多,父親割完自己那畦,和我一起把我那大半畦割完。

回到家,吃完飯,父親說:“你到床上歇會吧!東湖那塊可能還不太熟,我去放羊,順便看看,熟了的話,我再回來叫你。”等我醒來,太陽已快落山,到東湖一看,父親竟然已把那四分地割完了。

晚上,我渾身疼得要命,翻來覆去睡不著。迷迷糊糊中,忽然被父親的“哎喲”聲驚醒。母親壓低了聲音說:“你小點聲,別弄醒周吉,不讓你叫他回來,你偏叫。你都累成這樣,他能受得了?”

父親說:“那麼多腐敗分子落馬,我擔心啊!他這幾年發展順利,肚子也鼓起來了,我害怕他忘了老百姓的苦啊!”一聽這話,我頓時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一下子,淚水湧滿了我的眼眶。

誰欠教育

一到冬天,上小學的女兒總是一遍遍地問我,什麼時候下雪,因為下雪的話她就可以玩堆雪人打雪仗的遊戲了。可是每個冬天的雪總是那麼少,即便偶爾下點也小得可憐,星星點點的雪花往往還沒落到地麵就已經融化了。

這年冬天,終於盼來了一場像樣的大雪,地上的雪足有30多公分。我剛把女兒從睡夢中叫醒,她就嚷嚷著下去玩,好不容易哄她吃過早飯,她便急切地投入了大雪的懷抱之中。

這天正好是周末。下午,我和妻子、嶽母帶著女兒到城裏玩,一開始我的心情還不錯,可是很快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女兒不停地要這要那,隻要女兒開口,嶽母便要付錢,妻子也爭著付,而這些東西多數都是可買可不買的。我試圖製止女兒,可她就是不聽。

我悄悄對妻子和嶽母說:“這孩子欠教育,你們這樣做也不對,既浪費錢,又會慣壞孩子,從現在開始,我來付錢!”

從我開始付錢,情況就好多了,不管女兒要什麼,我都和她進行一番辯論,結果多數以我的勝利而告終。

這時,有個賣氣球的年輕人從我們麵前走過,女兒問一個氣球多少錢,他說5角錢,女兒說她想買一個,我說:“天這麼冷,拿個氣球多不方便,再說,你不是喜歡玩雪嗎,拿著氣球就沒法玩雪了!”

女兒調皮地說:“你不會替我拿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