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北,不但氣溫變了,風景也大不同。仿佛越靠近建康,文明的氣息就越濃厚。就連這裏的花花草草也是有教化的。但是他的心情卻好不起來,他緊緊握著剝狼,這把刀的來曆很奇幻,他憶起當年打獵迷路時遇到的一匹狼,他和它四目相對,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片刻之後,他鎮定了下來,慢慢搭起弓,一箭射穿了狼的左眼,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非但沒有倒地,反而掉頭發瘋似得逃走了。他哪肯放棄,循著血跡找到了它的巢穴。
他撥開洞口的雜草,洞口狹窄隻夠一個人進出,他摸著凹凸的壁麵,一點點深入狼穴,奇怪的是越往裏走光線越充足。突然眼前一片光亮,原來裏麵別有洞天,那隻狼趴在地上看著他,沒有起身,平靜地等待著他來決定自己的命運。他有些不忍心,便一箭射中它的要害,獨眼狼哀嚎了幾聲垂著腦袋死去了。
他在狼的身子底下發現了一把刀,他拿起刀,發現它的樣子十分古樸,刀柄處隻纏了幾圈白布,護手處也沒有什麼修飾的花紋,刀身不長不短恰到好處,怎麼揮動都很輕捷。他往狼的肚皮上輕輕一劃,肚皮像鮮花一樣緩緩綻開。為了紀念,他還在刀柄上鑄了一個獨眼狼頭。
他想起昨天的夢,夢見自己又回到了狼穴,但是躺在他麵前肚皮敞開的不是獨眼狼,而是他父親。
他拉拉馬韁。對身邊的心腹,賈旭說道,讓大家停下來歇一歇。賈旭把命令一級級傳下去,大部隊緩緩止住了腳步。他下了馬,走到隊伍中間的馬車前,撩開簾子,一個皮膚白皙氣質高貴的女人端坐在裏麵。她向他伸出一隻手,鄧烈扶著心愛的楊姬下了車。
楊姬眺望遠處,群山起伏,雲霧漂浮其間,宛如仙境。讚歎一聲,好美。鄧烈看著她吹彈可破的臉頰,如小山脊的鼻子,還有她的眼睛如兩汪清澈的泉水,鄧烈看得著迷了,竟沒有聽到不遠處急促的馬蹄聲。
那人騎在馬上,好像快要掉下來的樣子。他一眼就辨認出,是自己的伯伯鄧。鄧停住了狂奔的馬,從馬上踉踉蹌蹌地下來,抱住鄧烈痛哭。鄧烈從來沒見過伯伯哭過,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旁邊的楊姬關切道,伯父,您先別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鄧聽到楊姬溫柔的語調,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抬起頭,眼眶裏還有殘留的淚水,哽咽道,你,你父親,一心為國,沒,沒想到,會是這,這樣的下場。
我父親怎麼了?鄧烈害怕自己的預感成真。
你一定要為你父親報仇啊,他被黃賊殺了。鄧擦了擦眼角。
鄧烈聽到這句話,心好像被人灌了鉛丟進了深深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