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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是從前天傍晚開始下的。那個時候誰也沒有在意,上一次戰爭的陰影還未從人們心中完全退散去,然而新的硝煙又如霧一般充斥著整個倫敦。與其關心一場夏日常見的陣雨,倒不如認真去找一份能養活全家人的工作。

雨一直下了三天,它並未隨著人們心中逐漸升起的焦慮、煩躁以及不安而漸停,反而下的更大、更密集。整個霧都都是陰霾的,就像是絕佳的莎士比亞悲劇背景。

一道閃電銀蛇般的劃亮半個夜空,旋即雷聲滾滾而來。巨大的轟鳴聲驚醒了裏德爾,他從床上坐起來,臉色蒼白。

他把手探進枕頭下,摸索了一番,那厚厚的信封還在。他跳下床來——明明是在夏季,夜裏卻出奇的涼——赤腳走到窗邊。窗台上有一個空著的花盆,那裏本來種著一株仙人草的,它是裏德爾偷偷從公園的花壇裏弄來的,但是裏德爾在得知自己將要離開這裏去一所從未聽說過的魔法學校讀書的時候就把它拔掉了。他寧願那株仙人草死掉,也不想自己辛苦弄來的小寶貝變成他人的所有物。現在裏德爾企圖借助街燈的光把信再讀一遍,盡管那封信上的內容他已經熟悉到幾乎都可以背誦下來。他隻是想再一次確認霍格沃茨魔法學院真的存在,而不是一個隨時會被驚醒的夢。

就像剛才做的那個夢一樣。

那個有著赤褐色胡子的老家夥給他的不僅僅是火車票和補助金,還有一張清單,上麵羅列著入學必需品,他告訴裏德爾這些東西都可以在一個叫做對角巷的地方買到。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裏德爾白天才決定明天就去對角巷逛逛,晚上就做了這個夢。

在夢裏,他來到了對角巷,那是一條狹長而黑暗的小窄巷。很多穿著厚重鬥篷的癟嘴老女巫如幽靈一般在巷子中遊蕩著。在巷子的最裏麵有一家百貨商店,商店裏的所有商品都魔法般的幻化成圓肚瓶中不斷旋轉流動的有色氣體:裝有棕色氣體的圓肚瓶上標著“課本”,裝有黑色氣體的圓肚瓶上標著“長袍”……他找齊了清單上的所有東西來到收銀台,商店老板麵目模糊聲音慵懶,她撥拉著裏德爾放在櫃台上的東西,報出了價格。

裏德爾的視線停留在老板肩膀上方:那兒有一個裝著鮮紅色氣體的圓肚瓶——這是裏德爾剛才在商店裏不曾見過的顏色。他踮起腳尖,發現那個瓶子上貼著“世界”的標簽。

“那個多少錢?”他問。

老板回頭看了那個瓶子一眼,然後淡淡的說:“你的所有。”

夢到這裏就醒了,裏德爾甚至沒時間去推敲那老板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不過,畢竟隻是夢裏的事情,沒必要上心。裏德爾看看窗外,一些小而密的閃電在高空雲層後如失修的街燈一般發出間斷的蒼白光芒,雷聲就像是遠處的煙火聲,沉悶而密集。

他轉身準備回到床上去睡覺,要知道明天他還要起早床去尋找那條尋常麻瓜無法進入的對角巷。

就在此時,一道閃電自空中垂直劈下,仿佛要把天地都劈開似的,黑夜霎時成了白晝。雷聲也仿佛是在同時響起,整個倫敦的空氣都被振動,但奇怪的是,在雷聲中似乎還摻雜著一些咆哮聲。

裏德爾好奇的再度向窗外望去,他看見,在倫敦上空時疏時密的雲層之中,似乎,有赤色的龍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