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1 / 2)

“……我答應和你一個房間,現在甚至還讓你在床上睡,你到底是有什麼不滿?”裏德爾不耐煩的看著像蛇一樣在床上扭動著的尤裏,語氣有些冷冷的。對方還在扭,於是他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腳。他一把扯過薄毯,翻身麵壁而睡,懶得去管在身後不斷哼哼的尤裏。孤兒院的床本來就很窄,且裏德爾和尤裏又都處於長身體最快的階段,這床便更顯得擁擠。

“我豌豆吃多了肚子不舒服而已……別這麼冷淡嘛。”尤裏扭近了一些。

“……給我出去……”裏德爾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他的聲音中隱隱有些怒氣,“我可不想把這裏唯一看得過去的房間弄的臭烘烘的。我整個暑假還要住在這裏。”

尤裏聽他這麼說,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望著天花板說:“啊,就算隻有一個傻子在身邊,你還是不願稱這裏是家啊。”他伸長雙臂,像是要抓住空氣,又像隻是伸伸懶腰。

是無心之言想說就說了?是故意岔開話題?還是想要引他說出自己的秘密?裏德爾斜睨了尤裏好一會兒,對方察覺後也看向他,毫無芥蒂地一笑,純真的好像小孩子。這樣的想法在腦海中閃過後,裏德爾自己也自嘲的一笑:好像小孩子——他什麼時候學會用這種詞來形容身邊的人了?

尤裏他本來就是個小孩子。

自己也不過是個小孩子。

裏德爾和尤裏一起看著慘白的天花板,上麵的漆已經斑駁脫落了,露出醜陋的內裏。

Double S也好、莎柏林娜也好、楊佩舒特斯蘭德也好、鄧布利多教授斯拉格霍恩教授也好,自己幾乎從進入魔法世界已來,就沒有遇上過一個真正的、有著小孩子秉性的同齡人。就算是楊、是斯蘭德,在他們尚未完全發育的身體下跳動的根本就是一顆屬於成年人的心髒。

他早已疲憊,卻不願停下腳步。他很清楚自己究竟在害怕著什麼:被再一次的拋棄。他沒。

有一次可以選擇自己的命運。十二年前的那個雪夜不行,現在亦不行。想通了這一切的裏德爾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在尤裏麵前會感到安心,而不是神經緊繃——因為眼前的這個人隻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弱者。他永遠不會追上自己、不會趕超自己、更不會甩開自己一大截,然後拋給他一個鄙夷的眼光後再丟棄他。

裏德爾在麵對尤裏時感到了作為強者的驕傲。這是第一次,但裏德爾不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他暗自想著,總有一天,整個世界也會認可他的強大,所有人都會匍匐在他的腳下。

要登上任何人都無法直視的巔峰!

裏德爾小心的嗬護這個對他來說可能還有些遙遠的夢想,雖然臉上綻出的狂熱光彩隻有那麼一瞬,卻仍被尤裏收進眼底。“在想什麼?”他問。

“你猜呢?”裏德爾不回答,反把問題丟回給他。

“不知道誒——”尤裏故意拖長了尾音,把雙臂枕在腦袋下,“反正感覺不太像什麼好事情。”

“……也許吧。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誰知道我想的算不算好事……”頓了頓,他終於有點忍不住——就這點來說,裏德爾還是很小孩子脾氣的,他翻過身來,直視尤裏,“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成了這個世界的神……你會做些什麼?”

裏德爾本來以為他會很認真的思考,可沒想到不到十秒鍾對方就給出了答案:“不知道。”

“……你想一想嘛!”

尤裏勉為其難的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搖搖頭給出了和剛才一樣的答案:“還是不知道。你呢?”

“……不知道。”真的輪到裏德爾想的時候,他驚奇的發現自己居然也沒有答案。

一個人,突然擁有了自己沒有的能力,踏上了之前一直仰望著的高度,到底會想做些什麼呢?說要拯救世界捍衛地球和平未免也太過可笑,說要報複之前冷眼相對拳腳相加的人似乎又太過小肚雞腸。

看來做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裏德爾正在認真的為“成為了誰也無法匹敵的強者後究竟要做些什麼事情”煩惱時,一道白光突然劃破了整個夜空,隨後而來的巨大轟鳴讓他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打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