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一幹學子們有多麼不願意,期末大考還是一天天逼近。因為要幫蘇致遠整理各科筆記,林三元不得不犧牲看小說的時間。從他剛轉來時年級裏傳出的風言風語就可以猜出他的成績並不是特別出眾,其後的一次次考試也隻是證明了大家的猜測而已——他一直徘徊在倒數十名的位置,比她好不了多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骨折的關係,蘇致遠近來又陸續缺了好幾天課。林三元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那個空著的座位,以他的基礎,缺了這麼多課,還能順利地考出一個留在火箭班的成績嗎?她收回目光,又俯下頭專注地抄錄筆記。她能做的,不過是把筆記盡可能整理好,然後給他注明重點。至於幫不幫得到他,那就不是她所能控製的了吧。

“聽說這次考試是用黃岡高中的模擬卷。”學習委員從教務辦回來,帶來一個壞消息。

“黃岡高中的卷子?那我不是死定了!”黃岡高中雲集了全市最好的學生,是著名的菁英學園,它的考卷也是出了名的難。一聽說用黃岡高中出的卷子,當場已經有近半學生出現心律過快的不良反應了。

“我不關心用什麼卷子,我隻關心最後的分班結果是不是公平。”也有心髒堅強的人在一旁冷冷說道。

“哇,說到這個,隻有姓蘇的那小子最劃算了!聽說可以免試耶。”對於當初他走後門直接轉入火箭班的事,一直有人耿耿於懷。雖然沒有確鑿證據來支持這個走後門的說法,但鑒於他平時根本不和同學交往,老是一付生人勿近的嘴臉,眾人私下早已認定這是他“心虛”的表現,也算間接承認了走後門的事實。

“是啊,早不骨折,晚不骨折,偏偏臨近考試的時候骨折。最巧的是,還正好折斷了右手!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說到蘇致遠的八卦,馬上有人附和,可見他人緣有多差。

“你們說什麼啊!骨折有多痛你們知不知道?他難道願意骨折嗎?”一向懶得花時間討論這種話題的林三元聽到有人說得這樣刻薄,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來衝到那人麵前。“你要覺得這樣算取巧,大可以也把右手弄個骨折試試看。”

“你那麼緊張他幹什麼?不如多擔心自己吧!萬年墊底的家夥也敢幫別人強出頭,搞不好是你被踢出這個班呢。”一直是倒數第幾的成績,在這個班上也著實沒什麼地位可言,不甘心被林三元炮轟的那個同學仰著頭哼了一聲,恃著自己的成績遠遠好過她,出口就毫不留情。

林三元原本就不是那種口齒伶俐的女孩,上課鈴恰好在此時響起,大家一哄而散,各歸各位,隻留下她一人立在原地,氣得發怔。

“林三元,上課了,還不快回到座位上去坐好。”容冠庭從外麵走進來,並不清楚剛才發生過什麼,但也看出了她臉上很不尋常的表情。所以在經過她身邊時低聲說了一句,一邊輕輕推了她一把。

“你準備得怎麼樣了?”放學後,容冠庭在校門口攔住步履匆匆的林三元。

“就那樣唄!”林三元緊張地向四周張望,上次傳出的那個她暗戀他的緋聞還沒平複,她可不想又被人看見。

“什麼叫‘就那樣’?到底哪樣?”容冠庭根本不理她的太極拳,不客氣地問道。

“就是有準備了啊,我有複習,也有做題好不好。”林三元有些急躁地跺腳,隻想快點離開這個難纏的家夥。

“你緊張個什麼勁?”容冠庭好像剛剛發現她的情緒不對勁,稀奇地問。

“我……”真快讓他氣死,林三元沒好氣地說:“我不想被人看到了又說閑話!你這種尖子生是無所謂,反正人家笑話的是我啦!”每次被容冠庭拉住講話,她總會產生一種“這家夥是不是被訓教主任附體”的錯覺。

容冠庭怔了一下,反應過來她所說的是什麼,摸摸鼻子低頭悶笑起來。

“好了,你早些回家複習功課吧。希望期末可以看到你考出好成績。”他終於大發慈悲,側身讓到路邊放行。

林三元逃也似地離去,生怕他一個反悔,又拉住自己教訓半天。

天氣一直那麼冷,這幾天陸續又下過幾場雪,在馬路上積起厚厚一層,如棉被般。林三元縮著脖子,雙手揣進口袋慢慢走著。

馬路兩旁的路燈已經亮了,昏黃的燈光灑在雪地上,染出溫暖的色澤。林三元一腳深一腳淺地慢慢踩下去,側耳細聽腳下雪花發出的極輕的吱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