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憤怒
我一路想著那個乞丐，到了太子府還渾然不覺。暮然輕輕敲了幾下窗子才把我從沉思中驚醒。下了轎子，剛踏進府門便聽到蘇以璿的聲音：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把太子殿下最喜歡的青瓷摔壞！”
“蘇總管，奴婢知錯了，饒了奴婢吧…”
這哭腔…好像是我院裏的一個小丫頭，叫菲兒。
“你知錯？知錯瓷器就能回來了嗎？我告訴你，這可是殿下最珍惜的青瓷茶具，被你摔壞了！你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的！”
“蘇總管，您就暫且饒了這丫頭吧。畢竟是娘娘院裏的人，您這便私自懲罰了她，不太好吧？”暮情清冷的聲音帶著幾絲急切勸著。
蘇以璿的冷笑響起：“娘娘院裏的人？哼，犯了這樣的大錯，就是太子妃來了也救不了你！”
緊接著，便是“啪啪”的木板落到人身上的聲音。
“怎麼？府裏什麼時候居然有了‘以命抵物’這樣的規矩了？”聽到這，我忙帶著暮然踏進茶廳，揮手製止了行罰的丫鬟：“還是說，蘇總管現在的權力，已經大到太子殿下和本宮頭上去了？私自製定了新規矩，府裏的正主居然不知道？”
蘇以璿顯然是沒料到我會這麼早就從宮中回來，一時慌了陣腳。不過隨後便穩住，和全廳的人一起行了禮便惡狠狠地看著菲兒答道：“奴婢自然不敢。隻是這丫頭犯下大錯，打碎了殿下最喜歡的茶具還企圖逃避罪責。奴婢認為，此女該罰！而且應該重重的罰！”
“娘娘救命啊。”菲兒見到我，連忙死死地抱住自己瘦弱的身子向我乞求道：“奴婢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那套茶具一碰就從櫃子中掉下來了！奴婢真的…”
“住嘴！證據確鑿你還想狡辯！”蘇以璿惡聲喝止住菲兒，還伸腳踢向她。暮情見狀，一下子蹲下將菲兒護在懷裏，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腳，不自禁地悶哼出聲。
“蘇以璿！本宮不在這裏，你作為府內總管懲罰下人還情有可原。現在本宮就坐在這裏，哪裏有你插嘴的份！”見暮情重重地挨了這一下，我的火氣“噌”地一下就冒上來了：“還當著本宮的麵對本宮的人動手，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太子妃！這太子府裏你是不是能一手遮天了！”
暮然心疼地扶起暮情和菲兒，幫暮情緩解著背部的疼痛，兩行清淚已然流下來了。她帶著鼻音喃喃對我哭道：“娘娘，暮情姐姐身子一直也不算強壯，也從未幹過什麼重活，挨這一下，怕是要傷到筋骨的。”
我連忙讓另外幾個下人扶著暮情和菲兒下去擦藥，囑咐暮情多多歇息，這幾日就不用伺候了。交代完這些，我才回頭看早已慌了的蘇以璿。
我是真的惱了。自打認識暮情以來，她臉上鮮少有什麼太大的表情，就連一次被滾燙的湯燙傷了都隻是在上藥的時候輕輕地哼了幾聲。蘇以璿這一踢，她居然都忍不住出了聲，可見這一腳有多重。蘇以璿的鞋是女官的統一製式，底子極硬，平時踩在地上若是不留心些都會發出不小的響聲，就更別說踏在人身上了。
蘇以璿是第一次見我這麼憤怒。以往她也搞些小動作，但我很少理會，倒是暮然為了維護我與她吵得多些。她應該是沒想到今日觸到了我的逆鱗，竟會讓我如此發作，連忙跪下認罪：“奴婢不敢，奴婢並無此意…奴婢隻是…隻是…奴婢也沒想到暮情會突然衝出來的…”
“哼，沒想到暮情會突然衝出來？那蘇總管是不是覺得除了本宮這兩個從娘家帶來的丫頭以外，別的下人的命就都不值錢了？好大的威風啊！真不知道蘇總管從前在蘇府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囂張跋扈！”我冷笑著，幹脆把這些日子心煩攢下的氣通通發泄到蘇以璿身上：“不得不說，吏部尚書好大的官啊！養出了蘇總管這麼大的脾氣！”
最後一句，把蘇以璿嚇得花容失色，身子也瑟瑟地顫抖，越發的跪倒，幾乎要伏在那裏了。
“奴婢…奴婢……。”
“娘娘。”暮情應該是擦好了藥，由暮然撐著，慢慢地又返回來了：“娘娘請別動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值個了。”
“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見到暮情臉色慘白，我連忙讓她坐下：“叫了大夫看了嗎？”
“還沒呢，暮情姐姐剛敷了些藥就說不放心，連忙就來了。”暮然扶著暮情的肩膀向我抱怨道：“奴婢就說沒什麼好擔心的，娘娘還能被人怎麼了不成？暮情姐姐非不聽。可憐背上還淤青著好大一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