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大理的人必遊蝴蝶泉,文友們都這麼說我也隻好暫不去瑞麗,登遊船從洱海出發去拜謁神往已久的蝴蝶魂了。
中午,我們靠岸吃飯,然後步行去點蒼山雲弄峰麓的神摩山下,聞名遐邇的蝴蝶泉就坐落於此。神摩山危崖突兀,古鬆蒼涼,仰頭看去是片光裸的沙石坡地,給人一種荒避的山野之感,在這裏竟出現一片叮咚作響長流不息的活水,真是奇哉!
蝶泉之美,天籟所生,人工建築不多,進入新裝不久的大鐵門,就是條沙石路,路邊三三兩兩的白族婦女在擺地攤,各式各樣的頭巾,荷包,民族服裝五光十色地掛在棍上,就像迎風招展的旗幟,一入林蔭,便覺泉聲在耳,一座古香古色的石牌坊赫然而立道中,牌坊上“蝴蝶泉”三個大字筆力遒勁,這是郭沫若同誌一九六一年遊大理的筆跡。再往前走便是一片幽深的林蔭,那遮天蔽日的毛合歡、酸香樹、黃連木等芳香樹種,枝葉扶疏,香味撲鼻。樹叢中山茶杜鵑蔓陀蘿月季,數不清的花木探頭探腦露出神秘的笑臉。沿曲徑前行,便見一株枝葉如巨傘,主幹似盤龍的合歡樹當空俯伸,幹上黑字標明:毛合歡,又稱蝴蝶樹。合歡樹下,一泓噴珠吐玉的泉水蕩漾在斑駁的樹影之中,三十多平方米的泉水邊有大理石欄相圍,正中大理石上刻有郭沫若手書“蝴蝶泉”。池底是五色斑斕的鵝卵石,泉水從中湧出,幾尾紅魚搖尾漫遊,全然不顧如織的遊人將無數分幣拋在身邊。這就是蝴蝶泉嗎?我站在圍欄邊,望著泉上橫跨的蝴蝶樹,想起了三百多年前的徐霞客在他的遊記中寫的:“泉上大樹,當四月初即發花如蛺蝶,須翅栩然,與生蝶無異。還有真蝶千萬,連須鉤足,自樹巔倒懸而下及於泉麵,繽紛絡繹,五色煥然。”三百多年過去了,如今泉水依舊,綠樹仍榮,可那些“大的超巴掌,小的似蜜峰”,色澤絢麗花團錦簇的蝶們呢?那結成長串忽而驚飛散亂,斑駁聚散不可捉摸的景觀呢?我禁不住在心底輕輕呼喚:歸來兮!蝶魂!我的文友們不甘失望,找來一根長樹條,沿周圍的林子敲敲打打,“哄”地一聲,在一株細樹上真地驚飛了幾十隻紅腹燈蛾,我們全都開心地笑了,不料這笑聲卻遭來一頓喝斥,我們嚇得吐了舌頭,管理人員見此光景走過來說:這幾年人來多了,蝴蝶卻來得少了,大家要自覺保護這些小生靈,不要擾亂它們。說罷又指了指頭頂上的合歡樹讓我們看,嗬!原來頭頂上那一串串垂下來的樹條上全是蝴蝶,沉甸甸地就像熟透了的穀穗兒。這些蝶兒首尾相接宛如彩帶一動不動,說不準正在午休呢!管理人員說,這些年蝴蝶日益減少,一是因於前些年山林毀壞,蒼山氣候轉向幹燥,蝴蝶不得不遷徒,二是農村大量使用殺蟲藥物,誤傷了蝴蝶幼蟲,今年的遊客算是來巧了,隨著生態平衡的恢複,今年的蝴蝶比往年來得都多。假如趕上四月十五蝴蝶會時來,那還要更壯觀呢!
在蝴蝶泉邊,我們還聽到了一個美麗的傳說:古時有對戀人,女的叫雯姑,男的叫霞郎。雯姑被霸主俞王搶去,霞郎深夜潛入俞王府,帶著雯姑逃到泉邊。俞王的家丁一直追到泉邊,霞郎與雯姑無處可逃,便雙雙跳水殉情了,頃刻電閃雷鳴,風雨大作,待到雨過天晴,泉中飛出一對花蝴蝶,不多久,就有成千上萬隻蝴蝶來泉上飛舞。從此這泉便稱蝴蝶泉,而霞郎和雯姑殉情的日子是四月十五,人們就把這天作為蝴蝶會。在白族人民心中,蝴蝶泉就是一個象征愛情忠貞的泉眼,青年男女常來此傾吐愛心,願愛情忠貞永固,聽說至今白族寨子裏的婦女還沿襲著這種習俗:插秧結束後,她們穿上節日盛裝,三五成群來此野餐聚會,祈禱五穀豐登,誠然,此處別無神靈可崇拜,要說崇拜的對象,應是愛之神美之神了。由此,我便生發聯想:倘天下人皆能來此一遊,讓愛之神美之神的靈氣發揚光大,讓世界變得更美,讓人間充滿愛心,豈不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