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竭與太後之間撲朔迷離的關係,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個謎。我記得竭曾經告訴過我,他童年的陰影多半是太後留下的。其實我也很同情這個女人,在狂風駭浪中仍舊還要堅守住自己的位置,在沒有子嗣繼承的情形下還能坐上太後的寶座,看來她所付出的,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宮闈秘聞向來都不可能做到密不透風,太後多年不育,加之原本性格倔強不受先皇寵愛的事情早就傳遍街頭巷尾了。後來不知哪兒傳出的消息,說她其實是石女,先皇娶她隻是為了安撫人心鞏固自己的地位,麵對種種謠言的壓力,太後終於生了一個皇女來堵住了悠悠眾口。而這位皇女,更是具有神秘色彩了,除了太後和她身邊的幾位親信之外,很少有人見過其真人。話說她的命似乎和先皇相克,一出生下來就使得先皇重病不起,於是太後便狠心將她送入尼姑庵內青燈為伴。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這個神秘的皇女竟然是聽風倚音閣內的絮絮。其中的是非曲折恐怕不是一兩句話能道清的。
門外的北風肆無忌憚地遊走著,使得眾人都裹上了厚厚的棉衣。我的體質原本偏寒,一到冬天就會手腳冰冷。隨著小雪的到來,炎煜便不再讓我出門了。多半時間我都是在暖榻上捂著暖手,看看書,繡繡花,這樣悠閑的日子反倒是讓我漸漸淡忘了炎煜的大事,而他每日來我房裏也隻是與我閑話家常,對於京中所發生的一切都閉口不談。
“瀟瀟,二娘今天語重心長地找我談了一上午,你猜猜她都說了些什麼?”他一臉好笑地坐在榻邊,有意無意地問道。
我抿嘴一笑,用護甲撥了撥爐內的甘鬆香,“炎老夫人最近倒是很少來煩我了,原來是改變了作戰方針。”
“答非所問。”炎煜的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語氣中充滿了寵溺。
我將暖手遞給他,並將自己的手覆住他的手背,“瀟瀟愚昧,哪裏猜得著老夫人在想些什麼。”
“鬼丫頭~”他一把將我拉至懷裏,“她又找我談我們的婚事了。”
“哦?”我故作驚訝狀,“她都說些什麼了?”
他慢慢歎了口氣,無奈道:“她說,最近炎府不太安寧,希望我們的大婚推到半年後再舉行。”
“你可答應她了?”我故意收起嘴角的笑容,認真地看著他。
“你說呢?”他眯起眼,逗趣道。
“我怎麼知道~”我的心一陣陣地狂跳,莫非被他知道了?
“如果這是二娘的意思,我自然是不允的。可是這既然是你要求的,那我也隻好答應了。”他的話中帶有一絲無奈,換來的是我一陣沉默。
他終究還是知道了。前幾日我特地去找炎老夫人促膝長談,把這個推遲婚期的辦法提了出來,炎老夫人自然是一口答應,並承諾會瞞住炎煜,不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我想要在炎府瞞住我所做的事,更是難了。
“煜郎有空,還是多去兩位姨娘那裏坐坐吧。”我勉強扯出一絲笑容,故意做到若無其事。“蝶姨娘是有些難處,你討厭她我也不奇怪。倒是三姨娘知書達理,你可不要一直冷落了人家。”
“若是你要求的,我都會答應。”炎煜慢慢合上了眼,愜意地躺在了我身邊,“疏兒,我有些累了。”
疏兒?他從來都沒有這樣喚過我,而我,幾乎已經忘記了我還是柳月疏。既然累了,打消造反的念頭好不好?這句話,我遲遲沒有說出口。
一絲冷意爬上我心頭,我仿佛一隻小貓一樣,蜷縮在炎煜的懷裏,“煜郎,我是瀟瀟。”未來,尚未決定。但我清楚,我終究是要將他拉回來的。
這次,不為別的,隻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