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躁動的夜空,雷電在翻滾,暴風在咆哮。閃光、雷暴,在一席一席的風浪中,從遠處的天空被襲卷而來。海浪不再溫順,而是一種痛苦地翻騰,像臨產前的陣痛,將有一些惡魔從中誕生。
他追逐她來到一塊礁石上,已經有一個小時了。他們對峙著,毫不察覺海水已經把這塊小小的礁石包圍成了一個孤島。所有的澎湃此刻成了最好的心聲,平靜的麵目下,內心一如這野性的節拍。
雨點在期待中終於如期而至,瞬間便淋濕了她的旗袍。她卻沒有發抖,突然笑起來,看著他——著厚重的西裝,卻瑟瑟發抖。
他說:“茜蓉,回來。”恐懼使他聲音斷續。
“不。”她仿佛已立於浪尖,聲音也尖了起來,在風浪中滑行。
刺傷了他的耳朵,“茜蓉,就當我求你……”
他很痛苦,她聽得一清二楚。她笑得更歡,聲音像海鷗在搏擊,穿越了海浪,回蕩與蒼穹。“我會記得你求我回來的。”她瞪著他說,說完又笑了起來。
他來不及反應,她張開的雙臂就代替了無力的雙腳。似乎是乘風而去,卻又似乎是乘著她那潛於風的笑聲。她墜下海去。
“不要……!”他伸出手,卻沒夠住她。害怕、恐懼、痛心,使他失去了力量……
“不要!”在睡夢中的顏繹緯突然一聲大叫。
“繹緯,怎麼了?”竺可嵐也在睡夢中被驚醒。她看著滿臉汗的顏繹緯,想必他一定是做了噩夢。
又是這個奇怪的夢!
在幾秒中的鎮靜之後,顏繹緯清醒過來。“沒事。”
“噩夢?”竺可嵐輕輕地問。
“恩。”
竺可嵐看了看玻璃門外,夜色已經慢慢退色。“反正也快天亮了,不睡了吧?”
顏繹緯笑了笑,“好。”他想他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難看。為了不讓竺可嵐再盯著他不自然的臉看,他隨手那了一本桌上的報紙,低頭看起來。
“二阿哥和玄貝勒這學期會到我們學校來上課,還有三格格。真不懂這些皇室的人在幹什麼?從幼稚園到高中都沒有到民間來上過學,大學卻要跑到民間來上。難道宮裏的那些大學士都教不了他們了嗎?”看顏繹緯拿的那份報紙,正是她之前讀過的。她一直對皇室存在著某種不滿的情緒。
看她那不滿的勁,顏繹緯不知該哭該笑。“皇室這樣做是為了讓皇室的人親民,了解民生。這樣他們才可以才會做好模範的作用。”
“是麼?”竺可嵐的語調裏充滿了懷疑,“我有一個阿姨在宮裏做巫醫,聽她的講述,那些太子阿哥們可驕橫得很呢。雖然阿姨沒有這麼說,但我就是那麼覺得。”語調中又馬上充滿了不屑。
是嗎?太子阿哥們很驕橫?!
“巫醫?”顏繹緯找到機會趕緊轉話題,畢竟皇室成員的行為他不感興趣,再講下去也沒趣。最後隻會落得淨聽這個竺可嵐在抱怨。“巫醫似乎都有特異功能?”
“可以這麼說吧。其實我有兩個阿姨,她們都是巫醫。大阿姨是木月,小阿姨是金水。是禦賜的名字。”說那麼驕傲的事,竺可嵐的聲音中卻一點也聽不出高興。反而,有小小的憂傷。
“為什麼難過?”顏繹緯拆穿了竺可嵐的傷心,他從不替她隱瞞傷心。因為他知道她有太多的傷心,如果沒有人和她一起分擔,她會負荷不來。
已經習慣了顏繹緯這樣的關心,她也就順其心意講了出來。“在進宮之前,她們都是天真活潑的爛漫少女。每次她們有機會回來,都會給我帶上許多希奇的東西。可是,在進宮後第二年,她們卻突然再也沒有回來。聽宮裏來的人和我媽媽說,金水阿姨受了很重的傷,隻能躲在暗房裏,不見天日。木月阿姨也再沒有回來過,一直都再沒有。”她不懂為什麼兩個阿姨會突然再也不見她,再也沒有了消息。她們在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宮裏也沒有通知家屬任何過多的消息。她也問過媽媽很多次,阿姨們為什麼都不回來了?但是媽媽沒有告訴她,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