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月曦之肆(1 / 1)

晨曦正坐在外院怔怔發呆的時候,瀛鑰突然飛奔了出來,扯著他便往院子外跑,晨曦心下不解,“你幹什麼啊?事情談完了麼?這麼急著跑個什麼勁?”

瀛鑰卻沒說話,隻是一個勁的拉著他往前跑,他們很快就走出了落日城,一路南下,景色飛花,瞬間幻滅。

晨曦帶著一肚子的疑惑,莫名奇妙的繡球遊戲,莫名其妙的招親,而那招親的一家又莫名其妙的成了瀛鑰長輩的朋友。他認識瀛鑰也半年了,可從來都沒見過她有什麼長輩。

他忍不住想問兩句,可他也深知瀛鑰的偏執,她不想說的事情,便是怎麼的追問,她也不會吐露半個字,於是兩個人一路無言。

趕了一天的路,他們走到了南邊的莫愁城。莫愁城坐落在莫愁河的北邊,高高的城牆上,清晰可見的莫愁河似乎羼雜著無數的憤怒,浪花洶湧,澎湃的洗瀝著河麵上一切不淨。

莫愁河自落日山脈山水為源,從山脈中段將北麵的離火國與南麵的雙月,銀桂兩國故土隔開,自數百年起,河流便不再平靜,洶湧的河浪吞噬著河麵上一切的侵入物,人們說,沒有任何一艘船能通過莫愁河,在上麵架橋,更是難如登天之舉……這是一條被詛咒了的河流。

除了離火的迦樓羅飛行獸軍團與前雙月的青鳥軍可以從上空橫越之外,人們若想抵達莫愁河彼岸,便隻有從落日山脈中段河流的頂端繞過去。

瀛鑰與晨曦趕了一天的路,均感疲憊不堪,便在莫愁城中找了一處客棧住下,晨曦已經是累得不行,一入夜,便倒頭睡在自已房間床上。瀛鑰想起刖則如姬與尹皎剛才那一幕,心下翻滾不已,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的卻怎麼也睡不著。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的過去會如此緊緊的糾纏著她,盡管她還不知道自已的過去,但每每一觸及,就覺得不可抑製的哀傷與難過在心裏澎湃著。

為什麼?朔寒如此,刖則如此,如姬如此,連她一向心中敬愛的皎姨也如此。每每和他們接觸到,便會隱隱約約的回憶起過往的一些記憶。

她知道自已也許已經是非常的孤僻固執而自護,但她隻是保護著自已那獨有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空間而已,她寧願一如既往的孤獨著,也不希望有什麼東西在她耳邊喋喋不休聒噪不止的影響著她的現在的平靜。如果有的話,不管是宿命,還是責任,什麼也罷,隻要一破壞到她此時所擁有的寧靜的話,她便會不顧一切的躲開。

承受不起的東西,總是躲得起的。從她有記憶起,從她在日晷將軍府上為奴為婢那一天起,她便已經習慣了獨自生活在她那沒有任何負擔的私人天地中,她身邊也很多很多的下人,將軍府上也總是人群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可人越多的地方她便愈加強烈的感覺到自已的孑然一身,她知道,她也努力著,把自已與那些人完全隔離開來。

不想快樂,也不想痛苦,僅此而已。

她努力著扯清了自已的思緒,卻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莫愁河畔。

河畔上是一片無盡的荒蕪,放眼望去,一切都變得蒼涼空曠。

天低水闊,冷風寒冽。滲透進瀛鑰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侵進她的骨骼深處,她感覺到自已的血液都似乎變得冰冷一片,於是開始淡然一切,恍然不懼的迎河浪而奔去。

她踏進了那無窮無盡的浪花之中,河水像在喘息一般帶著急速的節奏把狂風駭浪一道道的向她推來,那一道道浪痕似乎在笑容可掬的述說著,進來吧,姑娘,我來為你洗瀝去一切。瀛鑰卻隻是呆呆的飄蕩在喘流之中,麵目淡然。

一道道浪花在她腳下衝來,蕩去,消逝,湮滅。一如既往的周而複始,盛情不衰,那樣的固執,那樣的堅持。那一道道浪花,波晃鱗閃,跳躍不止,河麵上,也似萬千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每一朵浪花搔首弄姿,各執一態,卻依舊是戀戀不舍,生生不息的前仆後繼著向河灘衝擊。

往事如雲,一切都是過眼雲煙,就像以前聽過的詞曲,玩過的過家家,過去便是過去,就算有記憶又如何,記憶與幻想或許根本毫無區別,都是那麼的無憑無據,除卻唏噓或歡愉,帶給不了人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既然如此的話,那寧願毫不猶豫的將過去舍棄!

瀛鑰終於給自已下定了決心,她不會再對過去有任何的依戀,更不會去弄明白,一刹那,她覺得身心暢快。

“我會跟你一樣固執不休的!”

瀛鑰爬上了河岸,全身已然濕,卻帶著笑容,對著空廣的河麵高喊。

尹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怔怔的站在了她的後麵,清雅的麵容上卻沒了以往那種似乎對任何事都淡然處之的笑,寒風又起,兩人一前一後的屹在河邊,月光很淡,河麵上卻沒有任何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