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陝北高原某鄉鎮一個貧困的農民家裏呱呱墜地,那是1980年一個炎熱的夏天。父母給我取名為“國棟”,顯然是指望我能成為一個國家棟梁,而不是像他們一樣重複著“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這似乎是生我養我的小村以及鄉親們恒古不變的命運。也許是上輩子行了善,我家祖墳上也長了一棵靈草,可喜的是,我最終沒有辜負父母的期望,18歲那一年,我考上了大學,成為這個小鎮唯一的大學生。
不堪貧困,大學男生娛樂城裏變墮落
考上大學本是一件很風光的事,可是在我身上卻風光不再,我永遠也忘不了父母為我籌措學費的時候那一臉的辛酸和窘迫,不過,父母還是東挪西湊將學費給我,讓我如願以償地踏上了南去的列車。開學沒多久,每個月的生活費又讓家裏犯難了,為了讓我在學校裏不忍饑挨餓,父母把全村的鄉親們都借光了,已經無力再為我負擔生活。尤其是大二快要結束的時候,當我得知妹妹為了給我籌備大三的學費而自願輟學到城裏打工,並且因為工傷斷去了四根手指……那一夜,我躲在被窩裏失聲痛哭,我真的對不起妹妹。我暗暗發誓,我一定要站起來,不能在拖累家裏的親人了,我要爭口氣,讓父母和妹妹過上好日子!
第二天開始,我就試著在課餘時間出去打工,先後做過幾份家教,可是那點微薄的收入還不夠我吃飯,談何給家裏補貼?何況又浪費我的學習時間。於是又托朋友四處打聽好一些工作。工夫不負有心人,機會終於降臨到我的身上,一個本地的朋友介紹我去位於廣州市天河區的新天地娛樂城做服務員。運氣真的很好,加上我生得俊秀挺拔,經理看了我一眼便爽快地答應錄用我了。當天下午,經理就安排我去做前台服務員,雖然給客人斟酒端茶,但對我一個自小就幹莊稼活的人來說,這樣的工作非常輕鬆,而且還時不時地能掙到不少的小費。當然,也有一些讓我感到尷尬的事情,比如送酒水的時候,總有一些輕薄粗俗的女客會對我動手動腳,讓我臉熱心跳,但是這種情況一般來說很少遇到。
劉薇就是我做服務生那段日子認識的,她和一般顧客不同,出手極其闊綽。每一次我為她斟好酒,她就會習慣性地往我的托盤裏放上兩張百元大鈔。有一天她讓我陪她聊一會,我有點拘束地坐在她身旁。她像一個大姐姐一樣拉著我的手噓寒問暖,當她得知我還從未戀愛過,便拍著胸脯向我保證,說她一定給我介紹一個女朋友。
也就是從那一天起,劉薇便成了新天地娛樂城的常客,她還找到我們經理,指定非讓我陪酒。經理自然很高興,笑眯眯地拍拍我的肩膀說:“國棟啊,這可是一塊肥肉,你自己要好好地把握。”我一時丈二和尚抹不著頭腦,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時間久了,我慢慢發現劉薇似乎不隻是單純地讓我陪她喝酒,每一次坐在她身旁我都會感到渾身不自在,因為劉薇那熱辣辣的眼神讓我有些難以招架;更讓我不寒而栗的是,很多時候劉薇會有意無意地碰一下我下身的敏感部位,或者會連說帶笑地把我擁在懷裏……看著她裝幀精美但也無法掩飾那鉛華洗淨的麵容,每次我都感到像吞了一隻蒼蠅那樣惡心,但是每次想起我艱辛的父母,想起我可憐的妹妹,再想想眼前這個女人出手大方的小費,我就想:我不能和錢過不去。我強顏歡笑,把自己變成一隻溫順的小羊,任她的手周遊我的全身,我總是盡量讓她開心。
經過頻繁的接觸,我也漸漸地知道了一些劉薇的情況。原來她是某集團公司的副總經理,老公長住國外,夫妻倆聚少離多,不甘寂寞的劉薇便常常來這家娛樂城消遣,每次來都喝的爛醉如泥。
2000年3月的一個晚上,劉薇照常來到娛樂城,當時我正忙著給其他顧客斟酒,劉薇上前來攔住我,一把拽起我就走,說要帶我出去玩。我已經明白她的意思,就堅決地回絕了她:“劉薇姐,請原諒,我隻陪酒!”也許我說得斬釘截鐵,劉薇也沒有勉強,她似乎無奈地搖搖頭,然後遞給我一張名片,又給我三百塊錢說:“以後你有什麼困難就來找我,這些錢就給你做學費吧!”我本來不想收這次她給我的錢,因為我並沒有陪她喝酒,可是我猶豫了片刻還是收下了。送她到門外,目睹著劉薇駕駛著勞斯萊斯消失在深夜的馬路上,那一刻,我心底湧起一絲莫名的悲傷。
同居協議,欲拿身體換一個光明前程
此後,劉薇便沒有再到過新天地娛樂城。她的名片,也深藏在我抽屜的角落裏。我又回到了從前那種前台端茶斟酒的服務員生活。雖然在劉薇的小費麵前,我每個月的工資是微不足道的,但是我仍然慶幸自己沒有在金錢的麵前迷失了自己。大三下學期,我毅然從新天地娛樂城辭職,原因是我要專心準備考研了。
研究生考試的成績出來了,我報考的是一所北京的藝術院校的碩士研究生,總分已經過線,但是單科英語卻差錄取線兩分。學校同意錄取我,但是每年必須比別人多交近兩成的學費。握著那一紙通知,我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終於出人頭地了,考上了那所夢寐以求的大學讀碩士;憂的是那兩萬塊錢的學費將從何處而來。報到的日子一天天臨近,我發瘋了似的四處籌錢,該借的地方都借了,跑斷了腿卻隻借到了三千塊錢,加上自己所有的積蓄也就一萬出頭。頹然地坐著學校破落的宿舍裏,看著遠處殘陽如血,一如我頹敗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