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父子聚慘遭刃君臣討逆謀定鋤凶(2 / 3)

友見他腸胃皆出,血流滿床,即命將褥裹屍,瘞諸床下。秘不發喪,立派供奉官丁昭溥,齎著偽詔,馳往東都,令東都馬步軍都指揮使均王友貞,速誅友文。友貞不知是假,即誘入友文,把他殺死。友文妻王氏,未曾登途,已被友派人捕戮,一麵宣布偽詔道:

朕艱難創業,逾三十年,托於人上,忽焉六載,中外協力,期於小康。豈意友文陰蓄異圖,將行大逆,昨二日夜間,甲士突入大內,賴郢王友忠孝,領兵剿戮,保全朕躬。然疾因震驚,彌致危殆。友克平凶逆,厥功靡倫,宜令權主軍國重事,再聽後命。

越二日,丁昭溥自東都馳還,報稱友文已誅,喜得友心花怒開,彈冠登極,再下一道矯詔,托稱乃父遺製,傳位次子,乃將遺骸草草棺殮,準備發喪,自己即位柩前,特授韓為侍衛諸軍使,值宿宮中,勸友多出金帛,遍賜諸軍,取悅士心,諸軍得了厚賚,也樂得取養妻孥,束手旁觀。惟內廷被他籠絡,外鎮卻不受羈縻。

匡國軍聞知內亂,都向節度使告變,時值韓建調任鎮帥,置諸不理,竟為軍士所害。此匡國軍為陳許軍號,與唐時之同州有別。楊師厚留戍邢魏,也乘隙馳入魏州,驅出羅周翰,據位視事。友懼師厚勢盛,隻好將周翰徙鎮宣義,注見第二回。特任師厚為天雄軍節度使。天雄軍就是魏博,唐時舊有此號,屢廢屢行,梁嚐稱魏博為天雄軍,小子因前文未詳,故特別表明。護國軍治河中。節度使朱友謙,少時為石壕間大盜,原名隻一簡字,後來歸附朱溫,因與溫同姓,願附子列,改名友謙,溫篡位後命鎮河中,加封冀王。他聞洛陽告哀,已知有異,泣對群下道:“先帝勤苦數十年,得此基業,前日變起宮掖,傳聞甚惡,我備位藩鎮,未能入掃逆氛,豈不是一大恨事!”道言未絕,又有洛使到來,加他為侍中中書令,並征他入朝,友謙語來使道:“先帝晏駕,現在何人嗣立?我正要來前問罪,還待征召麼?”

來使返報友,友即遣韓等往擊河中。友謙舉河中降晉,向晉乞援。晉王李存勖統兵赴急,大破梁軍,等走還。看官聽著!這朱友的生母,本是亳州一個營娼,從前朱溫鎮守宣武,見第一回。略地宋亳,與該娼野合生男,取名友,排行第二,弟兄多瞧他不起。況又加刃乃父,敢行大逆,豈諉罪友文,平空誣陷,就可瞞盡耳目,長享富貴麼?至理名言。

糊糊塗塗的過了半年,已是梁乾化三年元旦,友居然朝享太廟,返受群臣朝賀。越日祀圜丘,大赦天下,改元鳳曆。均王友貞,已代友文職任,做了東都留守,至是複加官檢校司徒,令駙馬都尉趙岩,齎敕至東都,友貞與岩私宴,密語岩道:“君與我係郎舅至親,不妨直告,先帝升遐,外間嘖有煩言,君在內廷供職,見聞較確,究竟事變如何?”岩流涕道:“大王不言,也當直陳。首惡實嗣君一人,內臣無力討罪,全仗外鎮為力了。”友貞道:“我早有此意,但患不得臂助,奈何?”岩答道:“今日擁強兵,握大權,莫如魏州楊令公,近又加任都招討使,但能得他一言,曉諭內外軍士,事可立辦了。”友貞道:“此計甚妙。”

待至宴畢,即遣心腹將馬慎,馳至魏州,入見楊師厚,並傳語道:“郢王弑逆,天下共知,眾望共屬大梁,公若乘機起義,幫立大功,這正所謂千載一時呢!”師厚尚在遲疑,慎又述均王言,謂事成以後,當更給犒軍錢五十萬緡。師厚乃召集將佐,向眾質問道:“方郢王弑逆時,我不能入都討罪,今君臣名分已定,無故改圖,果可行得否?”眾尚未答,有一將應聲道:“郢王親弑君父,便是亂賊。均王興兵複仇,便是忠義。奉義討賊,怎得認為君臣?若一旦均王破賊,敢問公將如何自處哩?”這人不知誰氏,也惜姓名不傳。師厚驚起道:“我幾誤事,幸得良言提醒,我當為討賊先驅哩!”遂與馬慎說明,令歸白均王,佇候好音,自派將校王舜賢,潛詣洛陽,與龍虎統軍袁象先定謀,複遣都虞侯朱漢賓屯兵滑州,作為外應。舜賢至洛,可巧趙岩亦自汴梁回來,至象先處會商,岩為梁主溫婿,象先為梁主溫甥,當然有報仇意,妥商大計,密報梁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