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看客雲集,樓閣之上也自有貴客伸頭觀望,雲英台上,被圍了厚厚的幕布,看客們有心探個究竟卻無從下手,隻得伸長脖子觀望太陽何時下山,此時暮靄沉沉,斜陽的餘暉自山頭折射出來,藍天也蒙上了些金燦燦的黃,越發顯得變化多端的白雲美麗妖嬈,映著台下焦急的目光,姑娘們站在升降機上,被送到遮著幕布的舞台之上,緊張無處不在,斜陽西下,已到日落之時,伴著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幕布裏“掙”的一聲響動,聲音清脆悅耳又自有股凜冽的氣勢,等的焦急的人被這聲音一震頓時出來一身冷汗,隻覺得周身頓時涼爽了不少,一陣清涼,琴音隻沉寂了片刻就又傾泄而出,這次婉轉柔媚,安撫了大家那一時的驚訝,也撫平了大家躁動的心,閉眼欣賞片刻才回過神來,紛紛向雲英台上望去,見已有數名妙齡女子,均著黃衫圍站成一圈,那黃衫倒是從沒見過的款式,上衣金光閃閃,下身倒像隻穿了睡覺才穿的褻褲,可細細看去卻也有些許不同,黃色衣褲在膝蓋處收了線,下麵卻又敞開來成裙裝。嬌豔明媚的姑娘們隻一腿站立,餘下那條腿或移動或抬高,均帶動膝蓋下方的裙擺紛飛,姑娘們動作極緩,琴聲也漸漸的低了下來,可每個動作卻都是高難度,行雲流水般配合默契,或下腰,或劈叉,動作輕盈飄逸若指間的清風徐徐飛了起來,眾人看的癡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台上,生怕錯過每一個動作。
二樓甲子號雅間,窗戶大開,窗前站立兩人,青衫公子一動未動眼睛直盯著舞台上黃衫中間端坐的女子,一身白衣飄飄,同一白色絲巾遮臉,卻留的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瑩白如玉的素手翻飛間便有輕盈若仙曲的琴音飄蕩而出,周身安定又靈動的氣息縈繞,隻一眼,楚凡便再也移不開目光,這樣的容貌與氣質,這等的才華與鎮定,當真是世間難尋,耳旁碰的一聲脆響,卻是六王爺緊握的雙耳金杯掉在了窗欞上,又滾落掉在了樓下一看客的頭上,那人卻恍若未覺眼睛直盯著舞台猛咽口水。
“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渺渺兮若流風之回雪。當真當得如此之美景”六王爺早就看得癡了,待要舉杯小酌,才發現酒杯早已不知去處,卻也不惱,轉身看向楚凡道:“楚漪樓果然不凡”
楚凡靜靜的看著那著白衣的女子,並不言語。目光中卻有精光閃過。
人們漸漸被這時而高亢時而低迷的音樂帶動的忘了煩惱,耳邊傳來似朦朧卻又清晰的仙樂,眼睛直勾勾的望著舞台上紛飛的麗影,台上眾人均是畫了當下流行的濃妝,嫵媚妖嬈,但動作卻是輕靈飄逸,自有股神聖不可侵犯的瀟灑,這樣的舞台,這樣的美人,這樣的場景,即使是在青樓,眾人均是曆經風花雪月見過不少美人的富貴子弟,或是官家老爺,腦滿肥腸的貪官自然也是有的,可就是無絲毫褻瀆之意,隻想細細的聆聽,靜靜的觀看,足矣,這樣的天下奇舞,哪怕這一輩子隻見一次,亦是無悔了!
琴音漸低,輕攏慢撚抹複挑,直至消失,腦海裏卻依然留著聲響,倒有繞梁三日不絕於耳之功,眾人待得升降機緩緩下降沒了黃衫女子的身影,才暮然醒悟,節目早已結束,驚奇之餘,想到黃衫女子像是憑空消失了般尋不到蹤跡,紛紛稱這雲英台建的奇妙。還未理出個思緒,便聽琴音又起,嗚嗚咽咽,低沉傷感,惹得人們竟想和著哭泣,此時台上唯有白衣女子獨坐於舞台中央,雲英台本就建的高,眾人在看台下或做或站,並看不見全景,此時黃衫女子消失,眾人方才被黃衫女子遮了的視線頓時全都聚焦在白衣女子之上,卻見台上女子內罩一身素白織錦華服,外披白色紗衣,另加一件瑩白色翠水薄煙紗搭於臂間,一頭墨黑的秀發隻輕輕的挽了個髻,幾縷發絲垂於胸前,更襯得晶瑩如玉的皮膚白皙有如珍珠,臉上自耳旁垂下一素白輕紗絲巾,手指纖長細膩,此時那雙瑩潤若青蔥的纖纖細指正在琴上細細輕輕的跳動,琴不算是好琴,對於全國首富又獨愛琴棋書畫的楚大少爺來說,府裏收藏中最次等的琴都比這個好,可是這嗚嗚咽咽的聲音就是在這雙手指的挑動下哭泣,那琴音確是從不曾聽過的,能把這樣不算好音質的琴彈出這樣美妙的樂調確實不易,眾人正沉醉在這悲愴的音調下,卻聽破空一聲響來,琴弦被按住,女子抬起了一直專注於琴的目光,眾人皆是一驚,卻有倒吸氣的聲音傳來,酒盞推搡間便掉在了地上,脆耳的破碎聲音傳來,驚嚇了停在屋頂聆聽音樂的鳥兒,卻是驚不醒兀自沉醉在那雙美眸裏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