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彭兵帶著司機老蔡走了過來。這名 X大附屬三院的專職司機看上去五十出頭,灰白微禿的前額,矮小臃腫的身材,是一個放在人群中非常不起眼的角色。
“小夏,一塊兒來問問情況吧。”彭兵招呼道。羅半夏怔忡了片刻,便迎上前去,問道:“蔡師傅,這輛急救車的鑰匙一直放在你的身上嗎?”
“是啊!”老蔡有些不明所以地低下頭,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了那把車鑰匙,“羅警官,剛才你不是在我的旁邊,看著我拿這把鑰匙打開後車廂門的嗎?”
羅半夏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麼,有沒有可能,你在隧道裏找東西的時候,曾經有人偷了這把鑰匙來這輛急救車上放走了人,然後又送回到你的口袋裏呢?”
——說句實話,羅半夏自己也很懷疑這世界上是否存在這樣的神偷,但哪怕概率微乎其微,這也是一種不得不考慮的可能性。
老蔡不自然地笑了笑,說:“羅警官,我這褲子口袋很貼身的,要是有人從裏麵掏走鑰匙的話,肯定能察覺到吧?”
彭兵聽完這話,眼珠子滴溜轉了一圈,問道:“小夏,當時你們三人去隧道裏尋找掉落的零部件,是怎麼個先後順序,彼此相隔有多遠?”
——彭兵是在推測老蔡單獨返回急救車作案的可能性。羅半夏意識到他的問題背後的含義後,說道:“嗯,我們三個是按直線順序一字排開,蔡師傅在最前頭,柯大夫緊隨其後,我落在最後。”
“是的,我跟柯大夫離得很近,他就在我身後兩米的地方,說話都聽得見。”老蔡忙不迭地補充道,“倒是羅警官後來走得慢了,跟我們拉開了距離。”
——所以,老蔡是不可能趁人不注意的時候,獨自返回急救車去的。因為他有一位很好的時間證人柯振輝。同樣地,柯振輝要趁這個時間做點兒什麼似乎也有難度。
彭兵的臉上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說道:“說起這個零部件啊,我倒是覺得挺奇怪的。一般汽車發動機的零部件不會輕易掉落的吧?出車之前不是要做全麵檢查的嗎?”
老蔡像是被人揭掉了遮羞布一般,紅著臉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出車檢查的時候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一駛入這個隧道發動機就有點兒不對勁了,後來幹脆就熄火了。”
“那個掉落的零部件最後找到了嗎?”彭兵又問道。
“沒有。雖然汽車的電子檢測係統提示是零部件故障,但這種電子設備有時候也不可靠……”老蔡皺著眉頭,臉上充滿了惶恐。羅半夏狐疑地望著這名樸實的司機,心頭陡然升起了一絲懷疑:“蔡師傅,你不會是想說,有可能那輛急救車根本就沒有發生零部件掉落的情況?”“呃,現在看來,是有這個可能性。”老蔡的臉已經憋紅得似乎能沁出血來。彭兵似有若無的眼神向羅半夏瞥來,目光中的懷疑和凶狠表露無遺。
結束了現場勘查,彭兵和法醫及鑒證科的人員回警局交差,羅半夏則帶著手下匆匆趕到了 X大附屬三院的國際部。據已經駐守在那裏的朱建良警員介紹,何清玄剛做完胸外科手術,子彈擊穿他的肺部造成大出血,情況一度十分危急。目前,他還在 ICU監護著,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那名司機呢?”羅半夏不動聲色地問道。“我已經把他和那名同來的柯振輝大夫分別隔離起來了。”朱建良一臉肅然地說道。
羅半夏輕輕瞥了他一眼,心裏對他的行動十分讚賞。雖然,柯振輝是她欽點押運鄧中林的主治醫生,但誰也不能保證他的身家就一定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