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明亮的燈光照著彭兵的臉。他大概做夢也沒有想到,一直坐在審問犯人位置上的他,有一天也會體驗到作為囚犯被審訊的滋味。
“彭兵,你之前說,對於 NAA的行動一無所知。可是,當初英國警方傳來劫獄犯的拚圖時,你明明表現出認識那名嫌犯的樣子。”羅半夏拉下臉來,嚴厲地問道。
彭兵一臉頹然,有氣無力地說道:“小夏,我都成了階下囚,還有隱瞞的必要嗎?我之所以認識那個嫌犯,是因為 NAA曾經發來照片,讓我確認英國警方傳來的拚圖是否跟照片中的男子一致。由此,我才知道,那個許少翔也是他們的人。”
“那麼,你認為 NAA已經意識到許少翔暴露了嗎?”羅半夏眯起眼睛。
“哼,從你們逮捕我的那一刻起,許少翔的身份就已經不再是秘密。”彭兵坦言道,“隻不過,我有一種感覺,他們好像並不在乎許少翔是否暴露。否則,以他們一直神神秘秘的風格,也不會貿然把照片發給我看。”
——羅半夏有些鬱悶地往椅子上一靠。彭兵說的有道理,NAA對於這個許少翔似乎充滿了自信,不僅讓他多次在案件中露臉,而且對他的身份也沒有更多的掩飾。這算是對警方的一種挑釁嗎?
“那麼,你為什麼要在狙擊案中策劃陷害沈局長呢?”羅半夏又問道,“是害怕自己替 NAA賣命的事暴露嗎? ”彭兵鬱悶地歎了口氣,說:“那是我幹過的最蠢的事情。不過,那個主意卻並不是我自己的……”
“是誰?”羅半夏眼角閃過一絲銳利。
“不知道。是一個女人打來的電話,自稱是知情人。她說我已經快暴露了,她有辦法讓我擺脫嫌疑。”彭兵的眼眸暗沉,語氣中也噙了一絲冷厲,“當初要是沒有聽信她的話,我說不定不會這麼快暴露。”
女人?羅半夏的腦海中閃過可能是 NAA成員的幾名女性。“那麼,這次的案件呢?也是這個女人讓你做的嗎?”
“不,小夏,我已經說過,我沒有接到任何關於這次案件的指示。”彭兵凝神道,“我隻是暗暗感到事情不對勁,才想盡快脫身的。”
“可是……兩輛急救車在隧道相遇,絕對不是偶然的。”羅半夏不知不覺把彭兵當成了共同分析案情的對象,“如果你沒有接到過關於這件事的任務,那究竟是誰在背後操縱呢?”
“那個老蔡隻是接受了 NAA隻言片語的指示。他們應該早就預料到老蔡會暴露的。”彭兵說道。羅半夏點點頭,說:“是啊!從老蔡身上根本什麼也問不出來。可惡!”
“至於我們這輛車嘛……”彭兵沉思了片刻說道,“出發時間是由那名要動手術的重要人物定的,而且還要求我親自護送。小夏,會不會政府的高層也有他們的人?”
羅半夏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她輕輕打開門,隻看到月光從窗戶透射進來,皎潔潤白,照出了一室的冷清。在客廳沙發上,有個男人躺在那裏,似乎已經睡著了。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跟前,隻見茂威汀歪著腦袋躺在沙發靠墊上,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投射出一片朦朧的陰影。她見過冷若冰霜的他,也見過邪魅無恥的他,甚至還有神情專注、不顧一切的他……可是,此時此刻,躺在一片柔和的月光裏,他恬靜安詳的睡顏卻是她從未見過的,讓她的心髒止不住怦怦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