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琪深呼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輕鬆自然:“最近一直在下雨呢,你在病房內會不會感覺悶,我給你買了波斯菊,擺在病房內希望能夠增添些生氣。”
她拿起床頭櫃上的花瓶,走進衛生間裝了點水,然後把波斯菊插在花瓶裏,擺在床頭櫃上。
艾西看了眼床頭櫃上的波斯菊,低下頭,眼淚順著她蒼白清瘦的麵頰流了下來。
“艾西……”米琪看到艾西這個樣子,一下子傻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米琪……我的手廢了……以後再也不能畫畫了……”艾西低著頭,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
米琪一下子衝到艾西床前,伸出手把她摟在懷裏:“不要緊,不要緊!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是我的艾西!獨一無二的艾西。”忍了好久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來勢洶洶地奪眶而出。
“米琪……我再也不能和你一起畫畫了……”艾西嚶嚶泣泣的哭泣著。
米琪感覺到她的身子在自己懷裏瑟瑟顫抖著,像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小鹿,害怕彷徨著。米琪用力抱著她,多希望能夠分擔一點她的痛苦。不能畫畫對一個畫者來說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何況是艾西,她是那麼才華橫溢,對畫畫更是傾注了全部的熱情。
米琪找不到安慰艾西的話,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顯得敷衍和多餘,所以米琪隻是抱著艾西,靜靜地聽著她哭泣。
她知道艾西這些天一定是憋了很久了,哭出來也好,起碼可以宣泄心中的不快。
艾可為拎著熱水瓶靠在病房外的牆壁上,艾西的哭聲清晰地傳入他的耳朵。
他一陣窒息地難受,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不過他的心裏也稍稍安慰了些,這些天艾西不言也不語,甚至一次都沒有哭過。他真怕她再這麼憋下去會崩潰,幸好她在自己最好的朋友麵前還是敞開心扉的。
哭累後,艾西沉沉地睡著了,睡顏比以往都安詳了許多。
米琪在她床邊坐了一會兒,看她睡得安穩了,便起身向艾可為告辭離開了醫院。臨走前,艾可為感激地對她說了聲謝謝,她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說了句應該的,艾西是她最好的朋友,並告訴他她明天還會來的。
艾可為非常欣慰地望著沉睡中的艾西,希望在這麼多人的關心和祝福下,她能夠挺過來。
吃過午飯後,艾西坐在窗邊,望著綿綿小雨中的一株白色的小野花。
她身上穿著鬆垮的病服,原本瘦弱的身子更加消瘦了,肌膚也蒼白得病態,沒有一點光澤。
她愣愣地望著窗外,感覺不到周圍的任何聲音和動靜。
如被寒風席卷過般,她的世界一下子荒蕪一片。
她的夢想,她的憧憬,一下子全部都被剝奪了。
被判了永遠的死刑。
畫畫是她的全部,不能畫畫的她還剩下什麼?
艾西的人生一下子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在天空飛翔的鳩。
麵對茫茫的天空,迷失了方向,卻又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千瑾拄著拐杖站在她的病房外,望著她消瘦的背影,千瑾的心如刀割。
望著近在咫尺的艾西,千瑾無論如何就是鼓不起勇氣跨過病房的門檻。
他有什麼資格待在艾西身邊呢,要不是他艾西也不會遇上這樣的事。
他居然讓那麼純潔善良的艾西麵對那樣的事,從小被嗬護長大的艾西居然被那樣子折磨……
他寧願那些折磨都加注在他身上,他也不要讓艾西收到一點點的褻瀆。
艾西和他是不同的,艾西純潔而善良,心靈如水晶般透明,她應該被嗬護,被關懷。
這些都不是她應該經曆的,而他卻拖入了這個泥沼中。不然讓她的身體受到了這樣的重創,還讓她純潔透明的心靈受到了汙染。
他就算是死一百次也無法贖罪。
方淑華回到病房沒看到千瑾,找了很久終於在艾西的病房門口看到了他的身影。
隻見他正呆呆地站在病房門口,一副失神的樣子,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千瑾,你怎麼站在這裏發呆?”方淑華走上前,把手裏的外套披在了千瑾身上。
千瑾依舊呆呆地站著,沒有回應她,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