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知道。”到底是孩子,這樣簡單就喜歡了,顧簡寧毫不在意地笑回。他並未意識到,正因為是孩子,愛得容易,卻也純粹,而對於歡青來說,因為有太多怨恨,所以這一份不輕易出口的喜歡,便愈加珍貴並且容不得雜質,因而,也愈發持久。
楚歡青知道他又把她的話當作稚兒遊戲,撇撇嘴沒有再去解釋什麼,在生活裏,更多時候,時光勝於雄辯。
“明天不許給我收拾臥室。”歡青將小小的腦袋靠在他的頸窩,淡淡地說,那語氣理所當然,仿佛上司在下達什麼不可違抗的命令。
“那麼你打算睡客房?”顧簡寧用手握住她光裸圓潤的小肩頭。
“睡這裏。”歡青回答的麵無表情。
“這是我房間。”顧簡寧淡淡回答。
“即然要給我一個家,難道你的東西不該是我的?”顧簡寧看著歡青清澈的眸子,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道理上是沒有錯的,但是這個東西不能相提並論。直覺和豐厚的人生經曆告訴他這是個偏激又固執的孩子,常人的道理是不能跟她講。
“不說話就是讚同,就這麼決定。接下來,請做個自我介紹,我不能跟一個陌生人成為一家人。”楚歡青見對方一副擰眉深思的表情,便直接打斷他的思考並且自然而然的轉向下一個話題。
顧簡寧也不再糾纏於這個話題,明日事留待明日再說,他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小家夥露在外麵的雙肩,才淡淡說:“顧簡寧,男,29歲,單身,梧桐娛樂公司董事長。”然後,他低頭看著她,“請問,你還想要知道什麼。”
她的小鼻子很可愛的動了動,隨即用不屑的語氣說:“我需要的信息隻是顧簡寧三個字,你真囉嗦。”顧簡寧一愣,想了想,無話可說,隻得訕訕道:“睡覺。”
次日顧簡寧便找人來重新裝修浴室,天藍色的風格,綠色的門,在整棟房子裏,這個浴室看上去很突兀,不過,楚歡青一定堅持,顧簡寧也沒辦法,好在他沒有帶別人來家裏的習慣,不搭調也就是他們兩個人看到而已。
顧簡寧再次提起給她準備臥室,楚歡青堅決反對,她仰著頭看著他的眼睛,“顧簡寧,一個人睡,在你家與在大街上有什麼分別?”顧簡寧一愣,便放棄了,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對這個孩子沒有什麼抵抗力,每次她說出的話,點出的理由,都切中他的要害。
打發走裝修工,楚歡青自動跑過去鑽進他懷裏,認真的說:“顧簡寧,我終於不是一個人,我現在有你。”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我也隻有你。”顧簡寧看著她,還是不曉得要說什麼,為什麼自從遇到這孩子,他就總是無語。好像從一開始,就是她在引導話題,他被迫著隨著她的思想走。
“那麼,以後,歡青,在我的枕邊安心睡覺,沒有人可以再欺負你。”顧簡寧抱起這個還太小的孩子,低聲安慰,他在她額頭,輕輕親吻。
彼時,隻是一時善心,亦或者,隻是被這個特殊的孩子吸引,在自己舉手可做的範圍內,給她一個家,卻從來不知道,命運的安排從來都是連環扣,一個開始,往往會有繁複的續頁,每一頁都是空白,需要由當事人親自執筆來填滿,可是,要寫的內容,卻是從打開故事之初就已經確定的。
對於一個孩子而言,需要其實不過一個安定的家,可是,應該給她的人,錯過了,苦苦尋覓,在孤兒院的時候,等待那麼多年,等到她在小小的年紀,就已經懂得什麼叫做絕望,才被接回那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卻原來,隻是一場關於夢想的毀滅,原來,想象中如天堂一樣美好的家,也可以是地獄。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給了她安穩的感覺,所以他說要給她一個家的時候,便毫不猶豫的相信了。因為這些安穩,是在那個家完全感覺不到的。
楚歡青小小的臉,大而清澈的眼睛,一直盯著顧簡寧看了很久,然後,她突然開口:“顧簡寧,你從來不是善良的人對不對?你隻是懦弱和寂寞。”
顧簡寧沉默,他想透過這雙眼睛,去看看在她心裏,究竟是怎樣的構造,為何,可以說話這樣的尖銳。“歡青,現在開始,你要做個孩子,收起你所有的世故和老成。”不曉得顧簡寧究竟看到了什麼,他隻是這樣淡淡卻威嚴的命令,“隻有做一個孩子,我才會覺得你是需要我的,如果不想我丟棄你,就按照我說得做。”
楚歡青撇撇嘴,卻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