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建築都變了樣,當年那些破舊不堪,搖搖欲墜的房子不知幾時已換做小樓,一下雨就會滿地泥濘的地麵,弄她門身泥水,如今是光滑堅硬的水泥地,而那些站在那裏的孩子,麵孔陌生,望著她的時候滿臉羨慕與憧憬。
她一眼便望見那個小時候經常惡狠狠罵她的李老師,正眼巴巴的看著她,歡青冷冷瞥一眼她若隱若現的白發,便不再看她。
“非常歡迎顧總,感謝您為我們帶來的幫助。”李老師原本聽說這次名義上的捐助人是楚歡青,滿心歡喜要與她套關係,想不到,卻隻從她眼裏看到冷漠與鄙夷。萬般尷尬之餘,隻好與顧簡寧客套。
顧簡寧淡淡一笑,低頭看著歡青道:“不必謝我,這次是歡青的注意,她要感謝你們曾經對她的照顧。”歡青抬頭很不滿意的瞪一眼顧簡寧,不過卻沒有說什麼,因為她看到一些媒體正陸陸續續往這裏走。
李老師仿佛已經忘記曾經如何對待歡青,低頭看著她很開心的笑道:“這孩子小時候我就知道她是個好孩子,果然有出息便知恩圖報。”
“恩,你先安排其他事情,歡青需要休息一下。”顧簡寧表情平淡的目視李老師,淡淡說。李老師自然也聽出那些冷漠與疏離,不好多說什麼,領著他們進去臨時準備的小休息室,便出門招待聞訊而來的記者。
“我討厭這裏,為什麼要回來?”歡青待門一關上便怒氣衝衝的瞪著顧簡寧,“不經我同意便安排這麼一場戲?你要做什麼?”
“歡青……”顧簡寧揉揉額頭,有些無奈,他用手臂將她圈在懷裏,低聲說:“不要這麼激動,隻不過是一個你曾經生活過幾年的地方,無論它再怎麼晦暗痛苦,都已經過去,如果你連自己的過去都不敢勇敢麵對,以後如何過更長的人生,人不可能每一天都快樂如意,難道你想永遠以一種逃避的姿態生活?”
“也不必要用這樣的方式。”歡青無法反駁他的話,有時候明知是錯,可是,心魔作怪,硬著頭皮錯下去也不願回頭。
顧簡寧靜靜凝視她一會兒,思索一下,淡淡問:“歡青,你知道蕭笙有一個最大的特點是什麼嗎?”
“什麼?”果然提到這個人,歡青立刻來了精神,仰頭望著他,目光專注。
顧簡寧唇角若隱若現一絲苦笑,不過還是聲音沉穩淡定:“蕭笙此人即便是萬般艱險,從未聽過他說退縮。”歡青眨眨眼,頓了頓,他接著說:“因此,隻要是蕭笙決定要做的事,其他人總是會不自覺的先退一步。歡青,”他凝視她的眼睛,認真的說:“所以,你若想要在以後的歲月裏,能夠陪在他身邊,而不被他輕視,首先要學會足夠迎難而上。”
歡青低頭沉思,片刻之後點點頭,忽又看著他問:“不是不喜歡我與他在一起嗎,為何好端端拿他說事?”
顧簡寧苦笑,淡淡說:“如今我反對會有用?更何況,”他望向窗外目光中閃爍出一種複雜深遠的光芒,聲音清冷,“大約他已決意守你一生,歡青,你光芒太盛,卻隻有極人少能懂你,我隻怕自己不能顧你周全,能有個蕭笙在你背後,即便有一日我將離去,也可放心。”
他周身忽然散發出一種無奈悲涼的氣息來,與蕭笙安靜之時如出一轍,歡青懂得拿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可是,即便有一日他不得不離開她,她也相信那時的自己已然擁有足夠的力量,可以獨自撐下去。
“我的目的當然不隻是這些。”出了一會兒神,顧簡寧重新看著歡青微笑,溫和道:“我希望你能夠懂得何為感恩,即便你在這裏受了太多苦,可是,若是沒有這裏,你也許活不過今日,或者會更糟糕,所以,你應當感激這裏的人與物。”
他看見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忍不住低頭輕輕吻了她眼睛,才接著說:“人若要快樂,有兩件事必須學會,第一是不求太多,第二是感恩。我希望你快樂,所以,必須教會你這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