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還在醫院躺著的時候,顧簡寧說:“歡青,我們之間終於無芥蒂,回來可好?”歡青搖頭,她說,顧簡寧,怎麼會無芥蒂,十歲你收養我,如今我19歲生日已過,十年即將過去,我已不是當初的楚歡青,你已不是當初的顧簡寧,我現在是蕭笙的未亡人。她笑得那麼清淡,回不去了,顧簡寧,我已經忘記來時路。
在她心裏有著蕭笙,再無可挽回的一條命,即便已經付出所有能夠給他的,可是,終究她沒有給他愛情,而他是那樣毫無保留的給她於他幾乎是不可能的真愛,包容她,寵愛她,守護她,甚至在他走後,要親手將她交給另一個人,才能放心離去。
這樣的蕭笙,怎麼忘記你,在公司忙了整整一天,晚上獨自在書房裏,歡青蜷縮在他躺了無數次的胡榻上,漆黑空茫的房間,如同她的心,一顆重度殘廢的心,在光明之中,會無所遁形,受盡欺淩,無力反抗,所以,隻好躲起來,在黑暗的角落裏,防備敵意的看著陽光下行走的紅塵。
在歡青接手蕭家之處,黑白兩道都在竭力窺探楚歡青,用盡手段想要從這個女孩子手中奪取蕭家的財產,一時之間,氣氛之緊張可怕竟比當年她才接手楚家要厲害十倍不止。十五歲的楚歡青在蕭笙與顧簡寧的協助下,做得幾乎完美,而今,19歲的楚歡青,僅憑一人之力,做得竟比當初更好,將大廈將傾的蕭氏成功的撐了過去。讚賞她的人更多了,可是,畏懼她,用異樣眼光看她的人也更多,多數人在看見她的時候,仿佛看到魔鬼一般,避之不及。
凡是惹到她的人,無一例外要多慘有多慘,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者算是楚歡青仁慈。一年不到,所有窺探蕭氏產業的人,一個個消失的無影無蹤。20歲的楚歡青在商界已是繼蕭笙之後,另一個神話與傳奇。並且每年一部的戲,她也從未耽誤過,每年秋天,人們總能在屏幕看到那個女子,滿臉淡漠驕傲,將每一個角色詮釋到極致。讓無數思想現代的女孩子,癡迷到瘋狂。
隻是,任何人,任何戲,楚歡青未落過一滴淚,凡是,找楚歡青演戲的人,劇本至少有一點要求,不能有哭戲。19歲那一年,蕭笙的葬禮上,她在顧簡寧懷裏,不顧形象,在眾多賓客麵前哭得不可抑止,任何人都無法勸止,終究以她口吐鮮血昏迷才結束,這一場驚心動魄的祭奠。可是,仿佛,她把一生的都在那一場葬禮流盡,在以後的歲月裏,楚歡青的眼睛裏,除了冷漠殘酷,再也沒有任何情緒,更不必說眼淚。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歡青25歲,期間顧簡寧時常過來探望,即便是被她不留情的趕出家門,他仍舊一次又一次來。她拒絕的時候,顧簡寧便說,歡青,這是蕭笙交代我的事情。她便會安靜下來,整個人絕望且無奈。
他一直以為,能夠這樣守著她就好,代她照顧孩子,站在她身後,讓她知道,有個人是在繼續守著她的,即便,如此可悲的,他要以一個死者的名義才能讓她接受,可是,隻要能夠守著她,一切就無可再多求。
可是,命運似乎從來不肯放過這個悲苦的女子,顧簡寧在辦公室聽到楚歡青昏倒片場的時候,愣住,滿心擔憂,立刻趕去醫院,他擔心她的身體到底也耗盡,會撐不下去,可是,醫生說,是吸毒過量。
吸毒過量。隻是四個字,如同高山之巔,黑夜裏的四十個閃電炸雷,震得他幾乎崩潰,整個人仿佛被雷電擊倒,站在那裏,無所適從。他的歡青吸毒,原來即便,這樣遠遠守著,依然無法令她安心,生活與靈魂的重擔,她仍然無法安然承擔,需要用如此卑微的方式來維護自己脆弱的心。
“歡青,回到我枕邊來,好不好?”他握著她的手,輕聲無奈的請求。剛醒來的楚歡青,滿臉恬淡,帶著初醒的迷茫,目中是迷離的溫和。她看他半天,淡淡笑著,搖搖頭。顧簡寧,難道五年還不夠你明白我的決心嗎?我不會回去。在他的注視下,過了許久,她仿佛夢囈一般,低聲說,顧簡寧,我經不起再失去一次,倘若你再上演一次蕭笙中途離開的戲,我不可能再撐下去,可是,楚歡青豈能如此沒有尊嚴的倒下,所以,我隻能選擇不再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