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紛攘的秋天裏走來
從遠山、落葉與秋雨中走來
起伏的雲海如同遼遠的沙漠
我看著山，看著你，朝著每一個方向
喊出你與我的名字
然而，它們回答得很模糊，仿佛嘟噥著
無數陌生的名詞，像是晨曦
不時張望著星的閃爍，像是風
飄渺地吹來某一絲不知去向的雲
我們站在某座山的峰巒
千裏之遠有朝陽在噴薄
有隻金色的蝴蝶在孤單地飛
你指了指氣喘籲籲的落日，說了聲“很美”
然而我想不明白，你究竟在說
過去還是未來
或僅是孤獨的現在
我們簇擁著兩雙腳印，也許要在
今日，分別
悲傷的天空開始飄落飛雪
每一片上麵，都有你的味道
是水仙花白色的憂傷
我情願看著它們融化，滋養
來年的第一個春天
我們背向西方
此時正是夕陽
我們看到影子，在拉長
拉長成為撲閃的篝火
成為漆黑的夜，記憶的迷宮
與未來無數迸發的偶然
群山之外依舊是群山
以後之外仍是遙遠的以後
相逢之後便是分別
分別之後是無數分別的日子
是流星墜落，月缺月圓
孤單的腳印與緩慢而伶仃的足音
像是沉沉鼓聲一般
我們想著大山也許是久遠的墓塚
燕子銜來新鮮的枝條
將一切搭載，像是一個玲瓏的巢
醞釀新的日子與生活
我情願光的每一個分子都是一束火把
熊熊烈焰將我們托起
托起不朽的離別
在我們之上，仍是火在燃燒
仍是光與熱，新的記憶與未來
走吧，你說，去遙遠的以後
去往蝸牛的一方小殼與甲殼蟲的奔波
我情願是寂寥山間某一隻空著的郵筒
裝滿森林的秘密與光的奏鳴
但我無法拒絕一場連綿的雨季
以後的以後，我會生鏽回收
也許化作機器與城市的喧囂與霓虹的競相閃爍
走吧，去遙遠的以後，這以後裏有我的祝福
走吧，去遙遠的以後
以後是冬天之後的一場大雪不複消融
是春之後的四季輪回
以後究竟是什麼，我問天空
問大山、森林與海洋
但它們隻給了一串模糊的回答
也許誰都懂得，也許
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