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可以消停一下?”看不下去的季彥終於發話。
雲珈“哼”了一聲,根本不把季彥的話放心上。
“我是無所謂的。”何子琳聳聳肩,走到我們後麵的一張桌子,自己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子琳,這張桌子是有預定的。”何子煬指指預定牌,站起身,伸手示意服務生過來帶路,“帶何小姐到B區的十一號桌去。”
“不用麻煩。”小公主笑容詭異,敲了敲桌子,“門口的接待小姐告訴我,這就是安先生訂的桌子,A區十六號桌,是不是?”她故意加重了某個字的發音,目的明顯。
服務生看看手裏的單子:“嗯,是,是的。”
何子琳突然笑靨如花:“哦,對了,雲珈,剛才我想告訴你的是,安以陌昨天回的上海,和我約了一起吃飯。”
“哦。是嘛。”雲珈舀了一勺蝦仁放在自己碗裏,似乎心不在焉地回答——但沒有把公勺放回去,直接又舀了幾隻塞進嘴裏。
“怎麼了?難道沒有更加積極的反應麼?我想,你應該不知道這件事情吧。聽說ANDERSON醫院大不如從前了,院長焦頭爛額,日子很不好過。似乎是想讓我聯係下母校,派實習學生過去撐撐場麵,所以又派兒子出來幫他東奔西走了。嗬嗬,我想也難怪安以陌回來不是第一個聯係的人是你了,因為現在,在他們眼裏,你派不上用場。”
沒有人做聲。而何子琳繼續喋喋不休地說下去。
“哦,對了,雲珈,小時候我就沒注意過他,安以陌長什麼樣子,我怕待會兒都認不出他。嗯,想想真有意思,當年似乎因為酗酒和藥物問題被校方取消直升獎學金資格,不得不逃回中國念書的人呢。雲珈,幸好你在最後一刻聽了家裏的話,沒有被那種人利用,實在太危……”
突然,雲珈手中的瓷勺放下了。輕輕敲擊在瓷盤上,清脆明亮,同時又清晰尖銳,就像她驀然抬起的目光。
“我吃好了。”她淡淡開口。
我以為她還會說什麼。
“去下盥洗室。”說著,她拿起手袋,站起身,轉身向著盥洗室的方向走去。
季彥和何子煬一直都沒有說話。我突然意識到,他們不說話,是因為,何子琳說的都是實情……
我起身。
季彥點點頭:“拜托了……謝謝。”
雲珈走得很急,雖然依舊腰板挺直,但那小小的鞋跟敲在木板地麵上,一下一下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聽上去卻是落荒而逃。她立在足夠纖細的高跟鞋上,小幅度地搖晃,優雅在此刻變成了岌岌可危……她泄恨似地大力推開盥洗室的門。
我走進去的時候,看見她撐在鏡台上,低著頭,手袋扔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