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有雲:“中國一向就少有失敗的英雄,少有韌性的反抗,少有敢單身鏖戰的武人,少有敢撫哭叛徒的吊客。”就魯迅先生所處的時代而言,上述話語有著非常強烈的現實意義,曾幾何時,中國人已經從骨子裏被打造成了一副“溫良恭謙讓”的樣子,血性卻消失無蹤,以至於今人試圖用遊牧民族所謂“狼圖騰”的民族性來論證國人的軟弱,更有甚者竟然試圖用羅馬希臘這些西方文明來證明中國人所謂的劣根性,將根子挖到了全體國人的祖宗頭上。筆者起初對於國人的種種不良稟性也曾有過魯迅先生般的感受,後於歐洲留學多年之後,始覺不然,於是埋首故紙堆,希望或有所得。如此數年學識稍長後,對我中華人物及曆史總算有了些別樣的體悟,因之成文,以饋大眾。
在中國的曆史中,曾經有那麼一個時代,那時候的中國人不乏失敗的英雄,不乏韌性的反抗,不乏敢單身鏖戰的武人,不乏敢撫哭叛徒的吊客。在那個時代中,中國人比遊牧民族更會駕馭馬匹,比海洋民族更善於操縱船隻,比真正的蠻族更勇猛,創造的文明比其他國家更輝煌!那個時代是一個英氣迸發的時代,無數英雄們的事跡最後都成了評書藝人們津津樂道的段子。這個中國曆史上最具有英雄浪漫色彩的時代便是後世稱之為“隋唐”的時代。
說起隋唐的英雄們,我們最直接的印象便是以《隋唐演義》、《說唐》等演義小說為藍本的各種評書。從這些文學藝術作品中,我們知道了李元霸、羅成、秦瓊、程咬金、單雄信等一個個閃亮的名字,可是在真實的曆史當中這些英雄是不是真的存在,他們的真實事跡又是如何的呢?有句話說得好,“真實比小說更精彩”。文學作品中的隋唐英雄們的事跡雖然夠傳奇,但卻過於神化;在真實的曆史中,這些英雄們更有血有肉,他們有的功成名就,有的卻以失敗告終,有的孤身鏖戰而壯烈犧牲,有的卻談笑用兵攻城滅國,無論結局如何,在曆史中他們是那麼栩栩如生,意氣飛揚。
本書以時間為順序,以戰爭為脈絡,以人物為線索,重點描寫了隋文帝統一中國到唐高宗擊滅高麗,收複遼東為止的這段曆史。在這段曆史中,強盛的隋帝國兩世而亡,天下英雄逐鹿中原,所謂“雲雷方屯,龍戰伊始,有天命焉,有豪傑焉”。這些英雄豪傑在那個時代中演出了一幕幕精彩的對決,最終打造了一個輝煌的大唐帝國。因此史書有雲:“唐之德大矣!際天所覆,悉臣而屬之薄海內外,無不州縣,遂尊天子曰‘天可汗’。三王以來,未有以過之。至荒區君長,待唐璽纛乃能國一為不賓,隨輒夷縛。故蠻琛夷寶,踵相逮於廷。”而國外曆史學家因此驚呼“隋唐時代的一統天下無與倫比,在西方,不論是6世紀時君士坦丁堡的查士丁尼,還是9世紀時的查理曼大帝,都未能重建一個如此遼闊而又強大的中央集權的帝國。那個時代的中國人敢於以三千人突擊敵人的首府、敢以數百人向十倍以上的敵人挑戰、敢在重重包圍之下死戰不退。以至於“一個受到震驚的亞洲從他身上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史詩般的中國。決不向蠻族求和,也不以重金去收買他們撤兵……戰勝他們,使他們害怕中國。”
如今文化和曆史上的種種所謂“挖祖宗劣根性”的怪現象甚至在西方人的眼裏都是那麼可笑。勒內·格魯塞曾對此現象總結道:“中國過去的偉大,首先在於她複興和更新的無窮力量,在於創造性的自發行為……在後來的曆史中,我們很少找到這種生命活力的蹤跡,相反,倒是發現了自信的缺乏,以及對外部世界的普遍不信任。一顆怯懦的心靈,自然也就遠離了那已經逝去的偉大時代。”
本書力圖將那個偉大時代的中國人真正的精神麵貌通過一場場戰爭反映給讀者,重現千年前隋唐英雄們那“男兒本自重橫行”的風采,亦希望本書能喚醒一些我們久已遺忘的記憶。
宋毅
2008.11,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