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西域被平定後,長安的高宗皇帝開始將目光轉投到了東北亞,此時在朝鮮半島上發生的戰爭讓他找到了一個新的切入點。
顯慶五年(660)三月,百濟依靠高麗援助,大舉侵犯新羅。新羅王金春秋向唐高宗上表求救。在太宗征高麗的時候,當時新羅發兵五萬相助,並攻取了高麗水口城,可是百濟又跟隋朝伐高麗時一樣,再度偷襲新羅,攻取了新羅七座城池,導致原本的南北夾擊的計劃變成了唐軍單方麵的攻城拔寨,最終唐軍的功敗垂成不能不說跟百濟這種做法有極大的關係。另外,百濟與唐朝的山東半島隔海相望,地理位置極其重要,攻占了百濟之後唐軍就可以擁有一個高麗南麵的陸上進攻基地,不用每次征討都要走那要塞密布、沼澤成片的華山一條路,戰略上能夠形成夾擊,直接威脅高麗的首都平壤。因此百濟這次的行為正中唐朝的心意,於是唐朝以超高的效率就通過了討伐百濟的議案,並在不到十天的時間裏準備好了征伐的一切必需條件。
三月十日,唐高宗以在西域出盡風頭的左武衛大將軍蘇定方為神丘道行軍大總管,金仁問為副大總管,帥左驍衛將軍劉伯英、右武衛將軍馮士貴、左衛將軍龐孝泰等十萬大軍,分水陸兩路,討伐百濟;又以新羅王金春秋為嵎夷道行軍總管,率新羅之眾,與唐軍合勢,對百濟實施東西夾攻。
五月二十六日,金春秋與金庾信、金真珠、金天存等率兵出京(今慶州),六月十八日駐紮南川(今利川郡,仁川以東七十多公裏)。蘇定方自萊州(今山東城山)出海,六月二十一日,金春秋使太子金法敏迎唐軍於德物島(今德積島,仁川以西七十多公裏)。蘇定方和金法敏約定,以七月十日為期,唐軍至百濟南,與新羅會軍,一同攻破百濟都城。
百濟知道唐軍征伐之後國內亂成一團,百濟義慈王慌忙問計於群臣,當時的大臣們分為兩派,一派說要舉全國之兵與唐軍決戰,唐軍遠道而來,必然疲憊,如果能一舉擊破唐軍,那麼隻是仗著大國在後麵撐腰的新羅軍必然不戰而退。而另一派卻說,唐軍遠道而來士氣正盛,必然急於進行決戰,百濟此時決戰肯定不是對手,不如緊守險要地形,遲滯唐軍的行動。而百濟跟新羅互相之間知根知底,不如先用偏師打掉新羅的銳氣,然後與之決戰,擊潰新羅之後再回頭對付唐朝的這支孤軍。這兩派意見針鋒相對,百濟王也莫衷一是,沒辦法作出選擇。就在百濟國內還在為如何戰守頭疼的時候,唐軍已經突破熊津江口,斬殺數千人,水陸並進直搗百濟都城,而新羅軍已越過炭峴(炭峴,百濟關隘,今大田市西南,應該在黃山東北),險要地段均已失守,百濟最好的防守時機已經失去。
當然百濟也有忠勇之士,百濟有個將軍名叫階伯,知道百濟已經危在旦夕,可是朝堂之上依然在爭論不休,於是殺妻、子以明死國之誌,然後召集了五千死士,在黃山之原設三營據險防守,死死掐住新羅進軍的道路。
新羅方麵新羅王金春秋以金庾信為大將軍,與太子金法敏,將軍金品日、金欽純等率精兵五萬與階伯大戰於黃山原,此場慘烈的戰役以“黃山伐”之名聞名於朝鮮曆史。
金庾信到達黃山原之後,倚仗自己兵力雄厚,立即分兵三路,猛攻階伯的三座大營,企圖一戰而勝。而階伯手下人人悍不畏死,加之地形有利,新羅軍四次進攻均被打退,士卒力竭,畏戰情緒開始蔓延。
眼見士氣劇降,將軍金欽純對其子金盤屈說:“為臣莫若忠,為子莫若孝,見危致命,忠孝兩全。”也就是叫他的兒子盡忠盡孝。金盤屈於是直入戰陣,力戰而死。見此情狀,左將軍金品日也喚出他年僅十六歲的兒子金官昌立於馬前,指著他對諸將說:“吾兒年方十六,誌氣頗勇,今日之役,能為三軍標的乎?”於是金官昌單槍匹馬,徑赴敵陣,可是卻被百濟軍擒獲。階伯愛其少勇,歎道:“新羅不可敵也,少年尚如此,況壯士乎!”於是將他放還。而金官昌卻將此視為恥辱,回來跟父親說:“吾入敵中,不能斬將搴旗者,非畏死也。”說完以手掬井水喝下,再次騎馬直衝敵陣,結果再次被擒獲。這種明顯是求死而來的行為使得階伯也不得不成全他,於是斬其首,係在馬鞍上送了回去。金品日捧著兒子的頭顱對三軍道:“吾兒麵目如生,能死於王事,幸矣!”於是新羅軍心振奮,慷慨有死誌,再次鼓噪進擊。百濟軍終於抵擋不住,階伯戰死,百濟佐平(佐平是百濟的一個軍職)忠常、常永等二十餘人被生擒,黃山之戰正式結束。值得一提的是陣亡的這兩個將軍的兒子在新羅都屬於一個叫“花郎”的組織,在電影《黃山伐》中的表現就是塗脂抹粉有如京劇武生打扮的模樣,我們熟悉的朝鮮跆拳道傳說就是由這個花郎組織發展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