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西市酒肆
李禦仰頭喝下一口悶酒,是去還是留?
這個問題從太極宮出來後就一直徘回在李禦心間。
李禦放下酒杯,歎了一口氣,煩悶地向酒肆外望去。
就見一家人正開心的從酒肆外走過,看他們的衣著打扮,應該是貧苦人家。孩子正拿著一串糖葫蘆,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地舔著,突然孩子把糖葫蘆遞給父親,父親笑笑,搖搖頭,沒有接過,孩子又把糖葫蘆遞給母親,母親接了過來,佯裝在上麵舔了一口,由遞回給了孩子,孩子見母親已經在上麵舔了一口,高高興興的接過,又開始在上麵小心翼翼地舔著。
前幾日,從太極宮中出來後,李禦原本打算立刻離去,從此之後和那個至尊之家再無瓜葛,兩不相欠,但是腦海中總有一個聲音不願離去,想和他們相認,回家。
李禦知道這是以前那個李禦的心願,以前的那個李禦最希望有一天父母能把他接回家。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生活。
可是以前的他不知道,李世民早就已經忘了他這個傻兒子,李禦和他見麵之後,李世民明知他是紫陽真人的徒弟,但對同樣在紫陽真人哪兒自己的傻兒子,李世民卻是一句也沒提。
可是想想思子成疾的母親,長孫皇後,就這麼離去,李禦也是於心不忍。
怎麼辦呢?
……
“爺啊!你真是我的大爺啊!”
“你說說,你都賒了多少回了?”
“今天,說什麼也不能再讓你賒賬了!”
“你他祖母的,沒錢,你就別來啊!”
就在李禦不知何去何從,自酌自飲,暗自傷懷之時,傳來了店內小二的謾罵聲,越罵越難聽。
李禦抬頭望去,就見小二正指著一個男子的鼻子破聲大罵,男子被小二罵得麵色通紅,但是依舊不還一言。
細細打量,該男子三十五歲上下,雖然衣著簡陋,但是身材魁梧,氣度不凡,眉宇之間還有一絲濃烈殺氣。這殺氣雖然已經被男子收斂,隱藏的很好,常人難以發現,但是依舊不能逃過李禦的眼睛。
這男子必是一員難得的沙場猛將,如今估計是龍遊淺水、虎落平陽。李禦看著男子,不由想起前世那些最後流落為乞丐的可憐老兵,不忍這般沙場猛將受人欺淩,同時也起了結交之心,朗聲道:
“小二,將這位兄台的賬記在我的賬上,待會兒我一並付了,休要為難於他!”
“好嘞!”
小二一聽有人付賬,也不管誰付的,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就離開了,也就不再為難那個男子。
男子朝李禦走來,對著他一抱拳,道:
“兄台高義,今日之恩,在下銘記於心,來日必有厚報!”
男子說話擲地有聲,不似作假。李禦卻是嗬嗬一笑,道: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在下見兄台器宇不凡,眉宇之間殺氣尚存,想必定是當世猛將,故生了結交之心,想要討教一番。”
男子一愣,很是驚訝,麵前這人看上去不過十五六的模樣,沒想到竟能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底細,言語還如此的豪爽直白,根本與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不符,不過這也正合了男子的性格,哈哈一笑,道:
“兄台之言,正合我意。在下姓蘇,名烈,字定方。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李禦,李逍遙。”
李禦卻是被男子雷的不輕。蘇定方,莫非是那個一人滅三國的蘇定方,那可是一個絕世猛人,翻遍中國曆史也很難再找出一個一人滅三國的猛人,別是同名同姓,李禦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喝個小酒,還能碰到如此猛人,還是趕緊確認一下:
“蘇兄,可是當年衛國公帳下,那位以二百鐵騎大破頡利帥帳的蘇定方蘇將軍?”
“正是蘇某,當年忝為李帥帳下前鋒。”
“久仰久仰,蘇兄既為衛國公帳下前鋒,大破頡利,於國有大功,何以如此……”
李禦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再問下去,隻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蘇定方,但他確是對此很好奇。曆史上蘇定方自貞觀四年(公元630年)隨李靖打敗東部突厥後,以後貞觀年間的所有大型戰事都和他無關,直至永徽六年(公元655年)才重出江湖,遠征高句麗,期間仿佛消聲滅跡一般過了足足二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