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屋子還保留著當初的樣子,七年前,她懷孕之後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回家,就與東華住在這裏,東華也一直在照顧她,那是一段兩個人相依為命的歲月。可現在,時光不僅將屋裏的陳設斑琢得不成樣子,也把當年那一對好朋友,那一對在舊時光裏徘徊過的少男少女改造得變了當初的模樣。
一點點找尋著屋子裏的蛛絲馬跡,她看見書桌上的一個日曆。
日曆上麵,有他潦草的筆跡。
“我蹲了一萬次身,將頭擱在膝蓋上一萬次,可是小幺,你沒有一次出現在我的身邊,也不會有一次想到我。你的記憶裏,已經沒有了我,可我卻想永遠保留著關於你的記憶。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依蘭還是當初的依蘭,而那個叫權少皇的男人,他也從來就沒有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裏……”
“小幺,我隻是這個美麗世界裏的幸存孤兒,隻有你,認真對我好過。”
“有人想讓我成為一個工具,有人想讓我做一把精準的槍,隻有你小幺,你希望我做個人。”
蝙蝠,嚴戰,東華……
慢慢地蹲下了身體,占色雙手抱著膝蓋,將頭擱在膝蓋上。
耳朵邊上,少年在問她,“小幺,我如果想你了,怎麼辦?”
少女清脆的聲音很好聽,“哈哈,那還不簡單,這樣東華,你看我,蹲下來,把頭擱在膝蓋上,我就會出現在你麵前了……嗯,如果我沒有出現,也一定會想你的。東華,你一直都會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如果你想我了,就把頭擱在膝蓋上……那麼,我也會想你。”
想念過的人,終究已經遠去了。
三天三夜。
從到了依蘭開始,占色就一直呆在這個屋子裏,整理一些陳年舊物,也順便回想一些事情。她在一本舊書頁裏,看見了自己當初的摘抄——《兩小無猜》裏說,好的愛情是你通過一個人看到整個世界,壞的愛情讓是你為了一個人舍棄世界。
她想不起來,當初是在什麼心境下寫的?
而現在,看著這個故事裏的一些人,她才發現,哦,原來如此。
離開依蘭的那一天,天氣還是那麼晴朗,依蘭湛藍的天空像被水洗過的一般幹淨亮麗,她抬頭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微笑著回身鎖好了小院的門,將鑰匙又放在了包裏,跨上了已經等待在路邊的汽車。
京都,也是一個豔陽天。
一下飛機,她就見到了一手推著嬰兒車,一手牽著小十三的權少皇。
他穿了一身兒筆直的正裝,毫無保留的展現著他的睿智和大氣,氣宇軒昂地站在那裏,對她勾唇一笑。
“回來了?”
占色慢慢走了過去,微笑著從他的懷裏接過小十五,又將一隻手插進了他的臂彎裏。
“走吧,我們回家。”
一家四口的影子,被陽光拉得很長。
權少皇掃下她手腕上的十八子,眼角彎出一道笑紋來。
“對不起,我又騙了你。”
“我知道,是他不願意告訴我。”
權少皇抿著唇,沉默一歎,緊握了她的手。
當年,嚴正榮在得知安亞飛在依蘭的消息後,故意把嚴戰的身世輾轉讓他知道,其後又與權世衡合謀,有意利用安亞飛心軟的毛病,把嚴戰安排在他的身邊兒想做內應。因為他們一直都知道,權世鐸雖然解散了五術,卻一直對性格穩重的五術之首安亞飛頗為信任。所以,那一個在權世鐸死後,他們久尋不到的東西,那一筆與權家百年根基有關的龐大資金去向,他們認為,一定掌握在安亞飛的手裏。而它,也是權世鐸在忌諱弟弟之後,故意留給兒子的最後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