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王帶著他的女人們從容而過,從進入大殿到落座,始終目不斜視,未曾給過我一個目光,而我竟然覺得有些失落,低下頭微微苦笑,我怎能讓自己在他麵前變得如此卑微。
略一收拾心情,我抬起頭來,正遇上對麵席位柳墨行略帶嘲諷的冰冷目光。這種眼神看得多了,倒是不再像以前那般害怕,想是已經免疫了罷。我淡然轉開目光,發現他旁邊的顏國夫人也正打量著我,一臉的若有所思。
這個風華絕代的美麗女子,我的姨媽,應該是第一次見到我真實的模樣,隻不知她是否已經知曉我的身份。我偏頭看了看端坐後位的柳墨融,又看了看對麵的顏國夫人,不禁微微一笑,同她的女兒相比,我這個外甥女在模樣上倒是與她更相似些,但若論文靜淑雅的氣質,還是她們母女如出一轍。
既然是新年的宴會,歌舞表演是少不了的,不過再婉轉的歌聲、再曼妙的舞姿,對我來說也不過爾爾,畢竟我來自演藝事業高度發達的二十一世紀。
除了一開始有些好奇,仔細觀看了兩個節目外,我很快就沒了興致,隻專心為逸王挑選合適的食品,逸王隻略嚐了些,淡淡道了一句“不如你做的”,便放下銀箸。
盡管大蒼王宮不追求口腹之欲,畢竟是國宴,菜色與尋常相比豐盛精致了許多,味道也還不錯,可見禦廚們都是用了心的。不過他不願意多吃,大庭廣眾之下我也不好勉強,看來今晚少不了要加宵夜了,一邊琢磨著要做些什麼,一邊偏頭看了眼身邊的男人,這個逸王,倒是被我養刁了胃口。
既然無事可做,我隻好繼續看場上依依呀呀唱曲兒的沒人,幾隻歌舞下來,倒是咂摸出點味兒來。不知從哪個節目開始,場上表演的不再是歌姬舞伎,而是文武官員家中的千金在紛紛獻藝,節目也豐富起來,琴棋書畫、吹拉彈唱皆有涉及,眾位姑娘也是環肥燕瘦各有特色,怎麼看都像是一場選秀,就差評委點評了。
對麵緊挨著後位之下的兩位夫人神色各異,傳說身體不好的徐夫人果然是一副虛弱的模樣,即便施了脂粉,也難掩病容,此時隻不過是強打精神勉勵支撐著,自顧尚且不暇。她身邊的秦夫人豔麗的臉上已隱隱有些不豫,可以看出在極力隱忍著。
相對來說,主位上的兩位就從容自在許多。柳墨融麵容嫻靜,認真看著表演,神情很是投入,我細細打量了她一番,的確過於纖瘦,麵色略顯蒼白,雙眼也欠缺些神采,這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女子,如何能讓自己虛弱成這樣。
蒼王閑適地倚在寬大的龍椅中,一手托著下頜,手肘撐在椅子的扶手上,另一手持著酒杯,慢慢晃著圈兒,他墨黑的發束以金冠,劍眉斜飛入鬢,星目半垂,神色冷淡,讓人難以猜測他是抱著何種態度看待場中的鶯歌燕舞。
看著主位上的人,我感覺心中的溫度一點點冷卻下去。我將自己陷入了一種怎樣的境地啊!明知不能愛、不該愛,卻還是放任自己一頭栽了下去,殊不知,在穿越了最初的溫柔後,迎接我的隻是看不到盡頭的深淵,等待我的結局說不定就是一個粉身碎骨。我環視了在場的年輕女子們,已表演或待表演的,一個個都粉麵含羞、嬌豔如花,一個個都渴盼著跳入這個深淵。
在現代的時候,我最鄙視的就是插足別人感情婚姻的小三,可是現在,我連小三都算不上,隻能算作——小五,嗯,如果再不抽身的話,不知道會排到第幾了。離開,是我必然的選著,我情願今後都生活在無盡的思念之中,也好過像現在這樣痛苦的煎熬。